苏华殷微微一笑,那笑容有着说不出的悲伤,又十分短暂,让苏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
苏华殷眼睛里十分复杂,她定定地看着苏老太太,好半天才微微垂下眼眸,道:“是啊,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百般哭求,希望您老人家可以放我出去,让我去办助学贷款,这样我就可以读书了……”
“但是你们就那样把我锁在了仓库里,锁了整整三天,一点光亮都没有让我见,我有的时候,真觉得自己会疯在那黑压压的屋子里,”
“所以至今,我都怕黑。”
苏华殷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那笑容太轻又太过缥缈,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散,让周围人的心都不由颤了一下。
周围的人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苏华殷。
苏华殷的几个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刹那间,一团团绿色的灵气就从她的指尖飞了出去,悄无声息地飞进人群,静静地藏匿起来。
“不要绕这么大的圈子了,有什么事人就说吧,我的家庭住址你们清楚,我的电话号码你们更清楚,有什么事情不能打电话?有什么事情不能去我家里找我,我还能把你们赶出去不成?”
“我把电话给你们,你们这么多年来打过几个?我把地址给了你们,你们这么多年去过几次?”
“明明有那么多办法可以联系到我,你们偏偏要来这一出,”苏华殷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失望而疲惫。
“你们为什么要来国影门口玩这一出,你们心里清楚,我们就直接面对面谈吧,我累了,不想折腾了。”
那时候的苏华殷,就像一个不堪重负的老人,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被沉重的压力压垮,再也抬不起头来。
周围的人好像被感染了一般,竟然觉得心口一酸,仿佛可以感受到苏华殷心中的酸涩一般,那种期待和希望一次一次落空,每一次原谅都换来家人毫不犹豫地利益,那种疲惫又无力的感情静静地在心底蔓延,像一直食人的兽将心底一切喜悦都掏空,只余下悲凉和疲惫;
有几个感性的女孩子鼻尖一酸,竟然直接落下泪来。
淡绿色的光芒在人群中忽隐忽现,苏华殷微微垂眸,指尖淡绿色的灵气又一次飘散而出,弥补上刚刚消失的那一团。
“你这丫头……你这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苏老太太哭着拿拳头打苏华殷,汽声道,“你是不是还在怨我这个老婆子?!你是不是还在怨我这个老婆子?!我辛辛苦苦养了你,就换来你的怨?!”
“我这个老婆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这就去死!我就如了你的愿,我就去死!”苏老太太大声嚎道,苏建国和柳明娟赶紧抱住苏老太太,不让她冲动。
柳明娟大声道:“老太太,老太太!我们丫头不是那样的人,不是那样的人!她最疼你了!最疼你了!”
“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苏华殷突然笑了,那笑容十分恍惚,“我今年二十三岁,一共就见了您两面,一次是我在雨天跪着求我父亲给我教学费的时候,您从我身边高高在上地走过,还把一包垃圾砸到了我身上。”
“第二次就是现在,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苏华殷笑了一下,那笑容让人无比心酸,“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都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呢。”
苏华殷的声音非常轻,在一众跪着的人当中,她显得那么高,可是又那么矮,那般卑微而弱小,
空气里十分寂静,仿佛只有清风吹拂的声音,苏华殷的嘴一张一合,声音那般轻,又压的人心口沉甸甸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柳明娟被噎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就看见苏华殷扭头转向苏建国,目光凄凉,“您呢?您还记得您说过什么吗?”
“我当时也是这样,在大雨里跪在您的面前,口口声声说就借我几千块,我会翻倍还你,”苏华殷顿了顿,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面,泼盆大雨,弱小的女孩子苦苦哀求,“可是您说什么?您说我是贱人生的女儿,您说我不是您的女儿,您说我不配叫你父亲,您说您就算把这钱喂狗,都不会给我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