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阳的哭泣声依然回荡在整个办公室。
她突然回想起小的时候,在农村的田野上,她被父亲高高地举起,喊着:“朝阳,我的小朝阳,你就是家里的阳光,是我们的朝阳……”
她想起出身书香世家的祖母,严肃又温柔地抱着她,轻轻道:“小阳阳啊,以后要做一个阳光的人,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
朝阳朝阳,这是父母祖辈对她的期待。
李朝阳哭得更凶了。
朱言不由感谢自己当初弄了最好的隔音,要不然他的名声全毁了。
她想起当初大学毕业,在首都逗留三个多月,依然没有找到一份工作的绝望,她以为自己辜负了父母祖辈的期望,她那么想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但是这个城市却不打算接纳她,最后,是朱言给了她一份工作,还让她进了员工宿舍。
她想起那个温柔的女人,站在朱言身边,笑得温温柔柔,每次来公司都会为她们带一些零食,会向她们道一句“辛苦了,谢谢”。
现在,朱言憔悴不堪,他的妻子还躺在医院里。
李朝阳的哭声渐渐小了,她闭起眼睛,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沙哑和哽咽,她轻轻道:“我说。”
苏华殷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的动作有些迟缓,季松朗急忙想要上前搀扶,苏华殷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就端着那杯茶走向李朝阳。
她递了那杯茶给李朝阳。
李朝阳抿了一口,从茶杯上传来的热量让她的手指不再像刚刚那么冰冷,她低低道:“谢谢。”
沉默了一会儿,李朝阳道:“我丈夫是一个工程师,机缘巧合之下,被他的同事带去赌博,染上了赌瘾,这东西一旦沾上,哪里还是戒得掉的?可是我傻,我信了他,我信他会改,我信他不会有第二次。”
李朝阳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看起来十分凄惨,“不只会有第二次,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直到我母亲住院,家里竟然没有一分钱的存款。”
李朝阳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滑落,“朱总是个好人,我知道,如果不是他给了我那笔钱,我母亲都住不上院……”
“但是我丈夫,他欠了债啊!高利贷啊!几百万,我们哪里还得起?!”李朝阳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他们每天砸我们的家,羞辱、威胁、恐吓,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有一天,我在医院照顾我妈的时候,有人找上了我,让我戴着这块石头,戴满半年,那些赌债就不跟我们算了,”李朝阳捂着脸痛哭起来,“我知道我对不起朱总,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啊?!”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朱言问道。
“我不知道,”李朝阳哭着摇头,“但是我有一次听到那个追债的人,打电话,说什么就凭那个姓朱的也敢跟我们老大抢地?我怀疑……是竞标的事情……”
“后来我想想,我丈夫染上赌瘾,也不一般……”
“他的那个同事早就辞职了,带着老婆孩子走了,我丈夫……”
苏华殷拍了拍李朝阳的肩膀,淡淡道:“再一再二不再三,我想一个成年人你应该懂的这个道理,第一次,他说他会改,行,给他个机会;第二次,他说他会改,你就该长点心眼了;第三次,他说他会改,你怎么还会信呢?”
苏华殷手指微微用力,那个木偶在她手中变成一阵粉末,从她的指缝间簌簌滑落,她的身子一仰,险些直接栽到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季松朗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季松朗松了一口气。
苏华殷闭着眼睛,眼睫毛轻轻颤动,脸色白的仿佛随时会晕过去。
季松朗吓坏了,他下意识地把苏华殷横抱起来,脸色十分难看,就差写着“挡我者死”四个字了,他大步向门口走去。
“季松朗…咳咳…”苏华殷吃力地吐出几个字,季松朗瞬间僵在原地,苏华殷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不想让我死,就别动弹……”
“把我放下来……”
季松朗急忙把苏华殷放下来。
直接毁了那个木偶人,是最为简单粗暴的方法,以她目前的能力,也只能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了。
苏华殷一边咳嗦,一边想。
她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什么东西生拉硬拽走,然后又有别的东西强势闯入体内,那种滋味十分不好受,但是她必须忍受的。
每一次能力升级,总要经历这种变化,这叫提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