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绣楼林立,美人如画,或歌或舞,无不牵动着天下风流才子拳拳之心。
朱雀桥旁,媚香楼中,凭栏临水,家喻户晓的当红歌姬卞絮鼓琴唱曲:
轻风淡丽绣帘垂,婀娜帘开花亦随。春草先笼红芍药,雕栏多分白棠梨。黄鹂梦化原无晓,杜宇声消不上枝。杨柳杨花皆可恨,相思无奈雨丝丝。
琴音悠扬,歌声清脆,闻之让人神迷,沉浸其中仿佛漂浮云间,如梦如幻,似痴若醉。
贾宝玉同冷二郎、贾芸、方褚、杜贺、公孙霸围桌而坐,无不听得神游太虚,深深迷醉。
贾宝玉来金陵,自然第一天就要接见在此发展势力的贾芸和方褚,而金陵城内最适合聚会宴饮的胜地自然要属秦淮河畔林立的歌姬绣楼。
贾芸一边摇头晃脑听一回琴曲,一边凑在贾宝玉耳边禀道:“这些日子我们谨遵黄先生的吩咐,暂且按兵不动,只派地下党挖出金陵最大的两股势力吴家和张家之间的恩怨,我们见缝插针,从中挑拨,如今颇有成效,物价和张家已斗的不可开交,眼看便要发展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另外,我又频繁走访应天府,自府尹以下皆以打点妥当,尽量拖延官府插手吴张两家相斗的时间,以至于事态愈演愈烈,不日便或可达到我们期望见到的结果了。”
贾芸说的轻描淡写,却不知这其中花了他多少心思,光是打点官府,银子花的如流水一般不说,即便是一层一层打通,将银子送上去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吴张两家和睦相处已经多年,凭些往日旧怨,见缝插针挑拨得他们反目那又更不容易了,这里其中所花的心思贾芸自不会详说,贾宝玉心里自然明白。
“这黄先生也不知出的是什么法子,光叫贾芸这厮忙活,却偏没我什么事,这些日子可把我闲的淡出鸟来。”自来金陵之后,用的多是诡计,从也没有发生过实打实的冲突,方褚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对此颇有些怨言,贾芸话音才落,他早已瓮声瓮气的在贾宝玉面前发起牢骚。
贾芸笑道:“黑汉你急什么,待吴张两家斗的差不多了,自然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
杜贺的身形与方褚差不多,一直有意与方褚分个高下,这次来了金陵,怎能错过机会,早已大吼起来道:“你若闲了,便与我斗上几百回合怎样?素听众兄弟说你武艺了得,却不知抵不抵的住我手中砍刀?”
方褚一听,早已暴跳如雷,声如洪钟般嚷道:“怕你怎的?你是好样的,俺们现在就出去厮打,输了的是龟蛋。”
这两人同样是黑熊一般身子,同样是炸雷一般脾性,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冷二郎一向事不关己素不多事,公孙霸好武如命,倒想看看他们的武艺,也不多话。只有贾芸急忙拦住他们,劝道:“教父在此,你们两个莽汉休得无礼。”
不过光凭贾芸哪里劝的住,二人拉扯在一起,便要出去相斗。贾芸急了,忙去拍醒沉醉在歌曲之中的贾宝玉,说道:“这两个莽汉搅在一起,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二爷怎不管一管?”
此时贾宝玉一门心思都沉浸在卞絮琴音歌声之中,心里纳闷:“怎的这金陵的歌姬我看起来如此眼熟,倒像是在京城见过似的。”
卞絮正当妙龄,身段婀娜风流,眼波妩媚动人,一颦一笑,艳美无比,总让贾宝玉觉得十分眼熟,正沉吟疑惑之时,却被杜贺方褚这两个莽汉闹醒。
“你们做什么?如此雅音妙曲,却被你两个俗汉给玷污了,速速出去门外守着,不许生事,若再听到你们半分声响,罚你们一个月不许喝酒。”壮士岂可无酒,贾宝玉这招正好点中杜贺方褚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汉要害,吓得忙闭了嘴,乖乖出去,安安静静守在门外。
此时卞絮一曲已罢,按琴止歌,不觉向贾宝玉多看了几眼。
贾宝玉只觉余音绕梁,不绝如缕,再细品歌中词句,不觉叹道:“此曲柔肠百转,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道尽千般柔情,万般情思,想来应是一女子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