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三人各怀心思,妙玉自去风炉上煽滚了水,满满泡了一壶茶来,正去取茶盏出来倒茶。
宝玉猛然想起当日在这里喝茶时用的绿玉斗来,却不知妙玉将它如何处置了,不免心中有些期冀,却是宝玉自己也不知在期冀什么。
想着,妙玉已经拿了三个茶盏出来,每个都看起来古色古香,应该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不过里面却没有自己那日喝茶的绿玉斗,不知为何,贾宝玉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便随意挑了其中一个茶盏,妙玉倒了一盏,端起来就喝,倒有些像赌气的样子,却又不知到底在赌什么气。
宝钗和黛玉也一人端了一盏茶喝了一口,问道:“你怎么不喝?”
妙玉道:“你们是客,自然要先给你们倒上,况外面这些杯子我都不大用,我进去取了常日吃茶的杯子来。”说着便往屋里去了。
须臾出来,却是拿了那日贾宝玉喝茶的绿玉斗出来,这只杯子竟是妙玉平常喝茶时常用的!
方才脸上还有些抑郁之色的贾宝玉,不知为何,心里竟欢快起来,脸上抑郁之色一扫而空,换之而来的是一脸的喜色。
黛玉虽低头喝着茶,眼角余光可是一直瞟着贾宝玉呢,见他一会儿抑郁一会儿欢喜的,便靠近他冷笑道:“喝了人家一口茶就欢喜成这样,要是以后怎么着了,可不是要乐疯了?”
宝玉道:“人家请我们喝了这样的好茶,自然应该欢喜。”
黛玉道:“你方才还说自己不懂茶,怎么这会子就能喝出茶的好坏来了?我看分明就不是茶好,而是人好。”说着,便赌气约着宝钗告辞。
妙玉也不挽留,由着黛玉和宝钗出了山门,反倒留下贾宝玉在这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不尴尬。
“这茶可好喝?”妙玉送出黛玉和宝钗,竟直接就把门关上了,这会子贾宝玉就是想再跟着出去也不大合适,只得笑着道:“妙不可言。”
妙玉往里让了让,又请宝玉进了禅堂,二人继续对坐着喝茶。
“好茶是好茶,只可惜要那好水来泡,前些年收的雪都泡完了,以后再要喝这样清醇的茶,可不知又要等多少年。”妙玉语气虽依然一如平常那么淡漠,但贾宝玉此时听起来,却不似那般冰凉。
“这雪我之前喝过一次,上次你来又喝了一次,这次却是全用完了,你可得细细品品,没的辜负了这份清醇。”说了几句,妙玉便再不言语,只低头静静的品茶。
听着妙玉似冷非冷的话语,贾宝玉心中忽有些感慨:“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
今日贾宝玉轮夜值,这边贾宝玉和妙玉静静的品了一回茶,便进宫当差去了,那边大华朝相府,范源书房,范源和几个范党核心人物却也在品茶,一边品茶,一边聊着些家国大事。聊着,聊着,也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他们就聊起了贾宝玉来。
“恩相,之前我有一事不明,一直不敢问,憋在心里久了,今日实在忍不住想要一吐为快。”冯舒问道。
范源点了点头道:“己苍何事不明但说无妨,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冯舒喜道:“恩相说的是。我一直不明白的是,我们与贾府一向不对付,为何恩相还要在圣上面前保举贾政出任浙江布政司呢?虽说浙江乃是非之地,但浙江布政司毕竟举足轻重,倘若贾政在那位置上坐稳了,岂不是对我们大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