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想要有所作为的改革派,无一不是困难重重,甚至结局悲惨:王安石深得皇帝信任,权侵朝野,可就是要搞个方田均税法之类的小改革都困难重重,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商鞅更悲剧,变法强秦,结局却是在闹市被车裂(五马分尸)......
贾宝玉深知,要开海禁,成功的可能性实在太小,而且就算成功了,自己的结局也不一定好到哪里去,贾宝玉并不想做圣人,更不想做什么革命先烈,他只想在保住自己一生富贵荣华的同时,尽力为国家的百姓和后世子孙谋些福利。所以扶起姚齐,让他去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幕后这才是明智之举。事败,则姚齐可以作为挡箭牌,事成,也不是什么大功劳,有没有赏赐还不一定,最多就是受到沿海百姓的一番赞叹罢了,贾宝玉又不想青史留名,好好活着,活着的时候幸福才是最实在的,如果不是他心中的道德观作祟,他也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去干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再从更深一层次去讲,中国后来的败落,究其根本原因还是落后的社会制度决定的,就算开了海禁,国家的生产方式以及体制不变,终究还是无法改变被欧洲国家超越的悲惨命运。当然,海禁一开,有利于开阔眼界,可以加快封建社会制度的灭亡,然而又能加快几年呢?要覆灭一个社会制度,就要经过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流血死人再所难免,尤其首倡者,必成为万矢之的,能幸免的可能性极低。
“嗯嗬,嗯嗬!”想的有些远了,贾宝玉不由自嘲的摇了摇头,笑着轻咳了几声。
“教父何事发笑?”门外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却是黄超进了来,见贾宝玉坐在案前发笑,因有此问。
黄超现在是贾宝玉最为倚重的内政人才,为示优宠,问鼎山庄任何地方都可随他自由出入,不必通禀。
“黄先生来的正好,我正要与你商量一下金陵之事。”贾宝玉笑着招呼黄超坐下,极为礼遇。
黄超有些书生的傲气,但也信奉“士为知己者死”的圣人道义,既受教父如此礼遇,自然便更加用心为教父效力。不过光凭礼遇还是不够的,项羽对身边之人也是极为礼遇,赏赐却极为苛刻,有人说,项羽手下都是君子,刘邦手下都是俗人,然而一堆俗人却偏偏战胜了一群君子,贾宝玉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对手下人赏赐从不吝惜,尤其是黄超这样受倚重的重要头目,待遇优渥超过朝廷大员。
“我也正为此事而来。”黄超手持一柄羽扇,倒颇有些羽扇纶巾,谈笑风生的谋士风采,笑着弯腰行了一礼,便在贾宝玉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了,又继续道:“现如今金陵有众多势力,却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盘,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如个无缝鸡蛋,贾芸和方褚虽然一文一武,智勇皆备,却也一时插不进手去,昨日飞鸽传信山庄,将他们的困难都一一禀了。”说着,黄超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笺纸,递给贾宝玉。
如今黑手党和地下党内事繁琐,贾宝玉根本忙不过来,许多事情他都交给黄超主持了,甚至有把他培养成自己的萧何的意思。
贾宝玉接过信笺,低头仔细看了一回,叹了口气道:“金陵形式错综复杂,又是我大华朝重镇,我也知道要想将势力***去,实非一朝一夕之事,不过我有要事,必须得先在金陵有足够势力之后才能办成,不知先生可有良策,能叫我们的势力在短时间内就遍布金陵?”
贾府老家虽然在金陵,但族人都早已尽皆迁入了京城,那边只有几座老宅,一些老仆看守,金陵龙蛇混杂,官面上的故交旧吏也少,贾府的影响力实在太小,而且发展地下势力,也不好利用贾府的势力。
黄超见教父说的郑重,自然要尽心尽力,低头沉思了一阵,方抬头摇了摇羽扇道:“若是按照杭州那样,实打实,靠收保护费,吸引杭州本地的泼皮混混加入黑手党的方法恐怕不行,金陵铁桶一般,几乎每处都是其中一伙势力的地盘,况他们各势力之间又相互有约,互相扶持,外面势力想要***去,必被他们群起而攻之,实在难以立足。依我之见,我们当暂时按兵不动,想法子让金陵的势力互相争斗,坐山观虎,坐收渔利,我们再见缝插针,趁机扩大金陵势力。”
“哦?”贾宝玉想了想,问:“先生是想用离间之计?”
黄超点了点头道:“正是。”
“不知具体该如何做?”
“这就需要地下党建功了。”
黄超站起身来,接着道:“目前金陵大小势力众多,但其实真正有威胁的势力是吴家和张家。吴力是镖师出身,一身武艺了得,手下众多,又有官府撑腰,几乎霸占了金陵半壁江山;张铁花盗贼出身,前些年内乱时,机缘巧合下立了功,洗白从良,进了金陵,却反倒成了金陵一霸,与吴力分庭抗礼。此二人实乃金陵大患,余者皆不足惧。其实之前这二人就多有争斗,不过后来金陵官场插手,才使得他们化干戈为玉帛,相安无事已多年。但毕竟二人之前有过怨隙,只不过碍于形势才隐忍下来罢了,如果我们派地下党将他们之前有过的恩怨皆打探清楚了,利用他们之间这些恩怨想法子挑拨,再想办法拖延官府的插手时间,等二人斗大了,就算官府插手恐怕也就不那么容易平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或许官府把他们都给端了也未可知,我们坐收渔利,接收他们的地盘就不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