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进来。”皇帝又叫了一声,这回贾宝玉可是听到了,由不得他不信,只得连忙推门进去了,心里却在打鼓,不知道皇帝叫自己做什么。
龙座上,康正帝闭目休憩片刻,又缓缓张开眼睛,说道:“方才在大殿之上,你为何脸色古怪,难道听了满朝文武大臣的话,你皆不以为然?”
贾宝玉吓了一跳,眼前这个主儿可是说杀人就杀人的,我方才有什么古怪了,难道触怒了他?
贾宝玉真的有点怕了,忙请罪道:“臣仪容不端,罪该万死,罪该......”
康正帝淡淡一笑,打断他道:“无妨,面由心生,必定是你心中有甚想法,这才无意表露在脸色,只管大胆说出来便是,我恕你无罪。”
贾宝玉这才稍稍心安,还好康正帝是个开明之君啊,要遇到那些个杀人不眨眼的昏君,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深深吸了一口气,贾宝玉只好硬着头皮道:“是,臣以为世间之事虚虚实实,不可光看其表面,三藩虽奉旨裁军,上折子请求自负军费,我以为并不见得便是其真心。”贾宝玉其实是在反驳范源的看法,但却只是就是论事,并没有提范源的名字,省得圣上误以为自己借机攻讦他。
“哦?”康正帝脸上不愠不喜,淡淡地道:“说下去。”
“圣上旨意方到,三藩立马就奉旨裁军,而且主动请求自负军费,此举颇为奇怪。”
“怪在何处?”
“当然此举也可说是三藩向圣上表忠心,然而三藩身负镇边重任,现今残明余孽未除,台湾尚有郑氏为乱,若是三藩真有忠君爱国之心,完全不必理会流言蜚语,尽力剿灭余患之后,再裁军减粮,甚至是自请撤藩,这才可见其真心。怪就怪在,余患尚在,三藩不图剿灭,却担心朝廷疑忌,裁军之迅速,匪夷所思,臣只恐,只恐......其心不实......”
“臣有罪,不该妄议朝政,臣有罪......”
贾宝玉说着说着,发现康正帝脸色渐渐暗淡了下去,吓得再不敢多言。
康正帝疲惫地坐在椅上没有说话,双目闭着,贾宝玉只能静静地站在那儿
半晌,康正帝方才喃喃道:“其心不实,好一个‘其心不实’。”
贾宝玉想不到康正帝居然没有发火,看来自己所说应该真合他心意了,于是更加大着胆子说道:“至于辽东匪患,虽经过与我朝的这一战,元气大伤,然而他们一向彪悍,惯常抢掠周围诸国,越是他们国内空虚,缺粮少食之时,越应防备,却不见台湾胆敢公然违反前约,屡犯我海疆,不也正是因为岛内受灾,缺粮少食之故吗?......”
贾宝玉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便停顿了下来,好让皇帝把自己的话都消化掉。
许久,康正帝才缓缓抬起头来,盯着贾宝玉一脸肃容问:“那你认为是不能出兵攻打台湾了?”
“是。”
康正帝皱了皱眉,又把眼睛闭上了,不攻打台湾难道由着郑氏领兵屡犯海疆,滋扰海疆军民?这置海疆百姓于何地?大华朝威仪于何地?
贾宝玉知道康正帝何故发怒,他还算有些历史常识的,心道:“记得以前康熙帝收复台湾之时可是用了禁海之计,难道这个时代还没有想到吗?”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微臣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照理说,不该多嘴。不过,主忧臣辱,皇上的烦忧,就是臣子们的耻辱,微臣想到一个法子,也不知是否可行......”
康正帝张开眼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看起来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淡淡说道:“你说。”
贾宝玉道:“台湾贫瘠之地,土地初辟,人口甚少,钱粮不济,完全依靠我朝海疆的粮食和物资供应才得以生存,臣以为,若是将福建海疆之民迁往内陆,禁止渔民出海,台湾一线海疆空虚,便再无处可得补给养,不出几年,岛内空虚,定能不战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