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半晌,吴泽走到郭公子身边,本来想开口说几句软话,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好友知己,他连放弃原则,同意为郭公子作一首诗的打算都有了。
“啊!啊!原来是贾二爷,失礼,失礼了,方才确实不知是二爷,还望恕罪,恕罪!”
万万没有想到,郭公子突然如换了一个人般,满脸的谄笑,竟和他身边的那个小厮对着他自己一样,点头哈腰向贾宝玉致歉。
本来在吴泽看来,大理寺乃是当权衙门,贾府这样徒有虚衔而无实权的贵族虽然不至于怕了他,但也不敢得罪,两边最多井水不犯河水,礼敬有加。然而,这样一个情形,却是让吴泽大跌眼镜,怎么也想不明白吴泽这么反倒像很怕贾宝玉似的。
“听说你是大理寺卿家的公子?倒是我没有及时出迎,失礼的很啊。”贾宝玉一脸和煦,让人如沐春风,可不知为何,郭公子见了,额头上不自觉便冒出细细的冷汗。
“二爷说笑了,是大理寺少卿,怎敢叫二爷出迎,折杀在下了。”郭公子在濮山诗会上可是见过贾二爷风采的,谈笑间,连范相家公子都被他耍的灰溜溜而逃,更何况是他这个从四品小官家的公子了。
“哦,原来是少卿郭家啊,我就说嘛,上回我还和大理寺卿蘇玉衡蘇大人喝醉来着呢,可也没听说他家有个公子竟敢随便就把无辜之人往大理寺关啊!”贾宝玉说这话时,就像是在跟老朋友开玩笑一般,满脸的笑容。
可不知为何,郭公子冷汗却再也止不住,不断从脑门上冒出来,须臾便流了满脸,倒像是大哭过一般。
“二爷,二爷,救我,他们要把我抓进大理寺去......”钱二大嚷大叫声在门外响起。
贾宝玉看了一眼郭公子,朝门外喊道:“你且让他抓去就是,不过吃几日牢饭罢了。”说着又满含深意的望着郭公子,笑道:“前些日子在乾清宫当值,圣上还问我来着:‘你时常在宫外行走,不知可有什么新闻,说些来听听。’我可是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来,能惹圣上一笑。今日倒巧了,叫我见到大理寺少卿家公子随便抓人进大理寺这样的趣事,我也不用再烦恼了,以后倒有的在圣上面前唠唠呢。”
“噗通”一声,郭公子吓得双腿一软,直直就跪了下去,哆嗦着道:“是小的有眼无珠,不知贾二爷在此,要打要罚尽管二爷吩咐,只求二爷莫要为难郭家。”
吴泽惊讶得把眼睛都瞪直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实权在握的大理寺少卿家公子竟会如此惧怕贾二爷,就好像他们家奴才一样。
在过去,大理寺少卿郭家自然不用如此惧怕贾府,可如今贾府日渐显贵,贾政身居高位,贾元春新晋贵妃,贾宝玉又是皇宫侍卫,皇帝近臣,要整治他们郭家实则是太容易了。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别说是吴泽这个涉世未深的秀才,就是初入官场的贾雨村也吃了大亏,贾雨村当初以为一切公事公办,只要忠于圣上,得罪权贵也无甚要紧,结果日后果真得罪了世家大族之人,被免去了官职,日后想明白了其中道理,这才依附于贾府而官复原职,不过从此贾雨村便只知讨好权贵,再不能为百姓办一件实事了,就连薛蟠当街打死了人,他都可以徇私枉法。
“公子,公子,门外那小厮太聒噪,我把他嘴堵上了......”郭公子的那个小厮走了进来,才说了一句,却见自己家公子跪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如遭雷击一般呆住了。
“啪”一声大响,郭公子忙爬起来狠狠给了这小厮一巴掌,对着他怒吼道:“竟敢在贾二爷面前大呼小叫,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小厮惊恐的望着自家公子,完全不知所措,郭公子眼睛瞪得老大,怒气冲冲道:“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出去把人放了,在给人磕头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