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一唱一和,直把祯夫人气得七窍生烟,真想上去和秦可卿扑打,但人家人多势众,怕是会吃亏,正郁闷间,花园门处,吴押司和一文士在前,身后几名公人,匆匆行了进来。祯夫人一愣,来得好快,转而大喜,自己再不用受这窝囊气了,看我怎生炮制你这婆娘。
等那行人走近,祯夫人更是喜出望外,因为那文士正是和祯老爷交情深厚地京兆尹衙门户案陈主事,正六品官员,和祯老爷走动极为频繁,称兄道弟。祯夫人暗忖,想来今日是来拜访我家老爷,在门外遇到了三哥。既然是陈主事,那就怪不得来这般快了。
果然吴押司在旁赔笑道:“在门口遇到了陈大人,刚好请陈大人过来作主。”祯夫人笑着上前见礼。
陈主事和祯夫人招呼一声,行入亭内坐好。问道:“到底何事?押司你来说。”
吴押司点头哈腰讲述起来,言道秦可卿纵仆伤人,又把祯夫人一根价值三千贯的玉钗扔入了湖里。反正死无对证,自然要把钗子的价值夸大些。
陈主事微微点头,看向秦可卿道:“夫人可有异议?”
秦可卿满不在乎道:“不错。就是如此!”吴押司和祯夫人互相望望,都是狂喜,这婆娘是不是傻了,一千多贯的钗子说成三千贯她也不反驳,多半是没见过世面,却不知道“就是如此”四字一出口,铁证如山,就算她赔得起,也无端多赔两干贯呢。
陈主事见秦可卿答的干脆,点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子,却也不必讼上公堂,今日我作个中人,为几位排解如何?”
陈主事是自己人,祯夫人当然满口答应,秦可卿也微微点头。
陈主事看看绿儿脸上的掌印,沉吟了一下道:“贾夫人可愿意赔偿祯府侍女汤药费用?”
秦可卿点头道:“愿意!”
陈主事道:“嗯,就赔上一千贯!夫人觉得如何?”
祯夫人和吴押司差点没乐趴下,陈主事不亏是老爷的挚友,打个巴掌就让对方赔一千贯,这也太黑了,不过这也好,看来陈主事摆明帮自己二人了,对方答应便罢,若是不答应陈主事定有法子治她。
那边秦可卿皱眉头思索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祯夫人和吴押司高兴之余,又微有失望,怎么就答应了?这样赔四千贯钱就算了了?却是看不到陈主事调理她了。不过再一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断不能放过她,再者说了,二人还真不信对方能拿出四千贯,答应的那般痛快,一会儿看她拿不出钱怎么办?
陈主事扶须笑道:“既然都无异议,那本官就作主了……”
祯夫人和吴押司连连点头,陈主事慢条斯理道:“此次纠纷排解如下,祯府吴氏赔付贾夫人钱四万六千贯!”
祯夫人得意洋洋的对秦可卿道:“贾夫人,拿钱来,四千贯,啊?不是,是四万六千贯……”
“四万六千贯?我赔她?!”祯夫人突然尖叫了起来。
吴押司也一头雾水,心说陈主事真是老糊涂了,断词都说不好,嘴上可不敢抱怨,笑道:“陈大人再讲一遍,小的没听清。”
陈主事不满的扫了二人一眼,缓缓道:“祯府吴氏赔付贾夫人钱四万六千贯!听清了么?”
祯夫人和吴押司这次都听清了,可二人也听傻了。好半天,还是吴押司久经历练,率先回过神来,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陈主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扔给了吴押司,冷冷道:“自己看,今***官本是为这事来见祯老爷的,既然你们还在闹,就自己看个明白!”
祯押司拿起纸笺看了几眼,立时惊呼起来:“不会?这怎可能?妹妹,你看看!”
祯夫人接过纸笺,看了起来。
那纸笺上开始是祯夫人府上丫鬟红儿,贾夫人贴身丫鬟冬儿等几女的证词,言道亲眼见到祯夫人把贾夫人地“五珠护凤”扯断。这本来没什么,祯夫人看到这里也只是骂红儿吃里扒外,等回府一定好好收拾她,打折她一条腿不可,可是再往下看,祯夫人可就彻底傻眼了,下面是京城几家最大地饰铺开具的证言,证明贾夫人断掉的五珠护凤乃是真品,修补时用了秘法,另有几种珍稀金属,那几种金属世间罕有,在修补金钗时会被用光,最后修补费用收了贾夫人五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