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轻咳起来,小身子颤抖了几下。
黛玉身上只穿着弹墨绫薄棉袄,外面套着青缎夹背心,宝玉有些心疼,伸手轻轻在她身上抹了一抹,叹口气道:“妹妹穿的这样单薄,可不又开始咳嗽了?你又不肯和我一起锻炼身体,天凉就该多注意保暖,也不至于身子这般弱了。”宝玉说完,忙捂着嘴,心里纳闷自己怎么变得和前世的老妈一样唠叨了?
想起老妈,贾宝玉心里惆怅,不由红了红眼睛。
黛玉见了,轻轻捂嘴儿笑,娇音嫩语,细声细气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咳嗽几句,都是老毛病了,又无甚大碍,值得哭什么?”
宝玉闻言一笑,涎皮赖脸靠了过去,双手搭在林妹妹细腻的香肩上,屁股挤了挤,把林黛玉挤得只在椅子上坐了半边屁股,贾宝玉立马厚颜靠在黛玉旁边,同黛玉在一张椅子上坐了。
黛玉“啊”一声娇呼,转过头来,拿两根葱管儿般细嫩的手指往宝玉头上狠狠点了一下,嗔道:“你真真就是我命里的天魔星。”
宝玉被黛玉用手指戳了一下,也“啊”的叫了一声,黛玉还以为戳疼了他,忙又拿她细嫩的小手儿在宝玉头上柔了起来。
宝玉屁股靠着黛玉翘臀,大腿轻轻压着林妹妹柔柔的腿,黛玉侧着身子为他柔头,小胸脯正好顶在了宝玉的肩头,软绵绵的,已初具规模,宝玉心绪渐渐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黛玉柔着柔着,忽见宝玉愣神,胸前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这才醒悟,忙转过身子,啐了一口,骂道:“你个惫懒货!还不快去,我要歇午觉了。”见宝玉还是只管愣神,黛玉气得站了起来,小手儿在他脸上拍了拍。
宝玉忙站了起来,摸摸小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忙笑着说了句:“妹妹歇息吧。”便一溜烟儿跑了。
黛玉看着宝玉狼狈逃窜的身影,不觉捂嘴莞尔一笑。
贾蔷已从姑苏采买了十二个女孩子并聘了教习以及行头等事回来了,薛姨妈另迁于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居住,将梨香院另行修理了,就令教习在此教演女戏,贾蔷总理其日月出入银钱等事,以及诸凡大小所需之物料账目。
贾宝玉来王夫人这里请安,便见林之孝家的来回,说是那采买的十二个小尼姑、小道姑都到了,并且还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十八岁小姑娘。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因生了这位姑娘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到底这位姑娘亲自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今年才十八岁,法名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边只有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伏侍。文墨也极通,经文也不用学了,模样儿又极好。
宝玉一听,竟是妙玉来了,妙玉可是个可人儿啊,自是喜不自胜,本想去看看,可又觉得不大妥,只得暂时忍耐一下,只等有机会再去看看。
如今大观园也修整得差不多了,圣上旨意贾元春于正月十五日上元之日省亲,眼看日子也近了。王夫人和凤姐儿可不知怎么操劳呢。
贾宝玉便想去凤姐儿那儿看看,临门却遇见了平儿,宝玉问她:“做什么去,这么着急?”
平儿道:“听说姨太太那里有一种治棒疮的药,我去寻一丸来为琏二爷治伤。”
宝玉讶异问道:“链二哥如何被打了?”
平儿咬牙骂道:“二爷还不知哩?都是那什么贾雨村,半路不知哪里来的饿死鬼,自从与咱们家认了亲,可不知惹了多少事出来。”
宝玉便问她详情,平儿道:“前些日子,老爷不知在哪个地方看见了几把旧扇子,回家看家里所有收着的这些好扇子都不中用了,立刻叫人各处搜求。谁知就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冤家,混号儿世人叫他作石呆子,穷的连饭也没的吃,偏他家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门来。琏二爷好容易烦了多少情,见了这个人,说之再三,把二爷请到他家里坐着,拿出这扇子略瞧了瞧。据琏二爷说,原是不能再有的,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写画真迹,因来告诉了老爷。老爷便叫买他的,要多少银子给他多少。偏那石呆子说:‘我饿死冻死,一千两银子一把我也不卖!’老爷没法子,天天骂琏二爷没能力。已经许了他五百两,先兑银子后拿扇子。他只是不卖,只说:‘要扇子,先要我的命!’宝二爷想想,这有什么法子?谁知贾雨村那没天理的听见了,便设了个法子,讹他拖欠了官银,拿他到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把这扇子抄了来,作了官价送了来。那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老爷拿着扇子问着琏二爷说:‘人家怎么弄了来?’琏二爷只说了一句:‘为这点子小事,弄得人坑家败业,也不算什么本事!’老爷听了就生了气,说琏二爷拿话堵老爷,因此这是第一件大的。这几日还有几件小的,我也记不清,所以都凑在一处,就打起来了。也没用板子棍子,就站着,不知拿什么混打了一顿,脸上打破了两处。”
原来是贾琏办事不力被他老子贾赦打了,贾宝玉就想:哎!现在贾府才刚刚显贵了些,贾家的主子们就开始仗势欺人,鱼肉百姓了,即使因为自己已经改变了很多事了,但人心不会轻易改变,再这么下去,不知贾府会不会重蹈覆辙,抄家了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