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也早已知道贾宝玉不再作诗之事了,此时见这个儿子竟然还在那摇头晃脑,装模作样的说大话,不免摇了摇头,带着怒气的呵斥他道:“少胡说,各大家的公子们一个个谁不是诗才纵横,满腹经纶,什么时候论到你一展诗才?”
贾宝玉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心里大骂这个老顽固:“吹吹牛都不行吗?每天都跟你一样,一板正经的,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贾宝玉如果还是在他上世那个世界,他这样吹吹牛是无伤大雅,可在这个讲究“一诺千金”的时代,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他可以不在乎,可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
本来经过智断蜂蜜案,贾宝玉才稍微好了些的风评,一时又被人说成是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大言不惭。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今时可不同往日了,在有人传贾宝玉坏话时,他竟然也有粉丝为他辩白了。
“你说这贾宝玉是不是大言不惭啊,他说只要他参加濮山诗会就能夺得头筹,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也不一定就是胡说八道吧,听说贾宝玉从前可是很会作诗的。”
“你也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可是听说一首也作不来了。”
“是啊,他可是的确再未作过一首诗了。听说他的好友请他喝酒,席间不管如何想方设法叫他作诗,他都是诸多借口推辞。”
“我看啊,他反正这次不用参加诗会了,所以才信口开河吹吹牛的。”
“不一定吧,你们可忘了蜂蜜一案?在那之前,我们还不是都说他与范相相斗是必输的吗?结果又如何?”
不怪其他人都这般说贾宝玉了,就是与贾宝玉亲近的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也曾取笑他:“好不害羞呢,说出这样的话,不知是谁先前还求着我们替他作诗来?”
贾宝玉这个愤怒啊:“说出别人一听便知是吹牛的话,那就是在开玩笑,玩笑,玩笑你们懂吗?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哦?”众美人见宝玉一急,又开始胡诌一些没听过的词句了,自然是“嘻嘻”笑道:“原来是玩话啊?”
贾宝玉被他们气得七窍生烟,心里开始真正有些可惜不能参加此次诗会了,难道自己当真就要被林妹妹她们这样鄙视下去吗?
就这样,在众人都嘲笑鄙视贾宝玉大言不惭的情况下,濮山诗会拉开了帷幕。
今日的濮山旌旗蔽天,人流如潮。尤其是在山顶,连绵的阁楼群,黑压压一片,占满阁楼的窗口,楼台,在楼阁的下面,人头攒动,川流不息。除了人群,便是满山的秋花飘零,落红阵阵。
连绵的阁楼群中一座最大的楼阁便是忠顺王府的,作为圣上观赏诗会之所,在圣上没来之前,早就被成群的禁军封锁了,不得任何人靠近。
诗会还未开始,各大家族的千金小姐们却早就吵嚷着来了自家阁楼,在人声鼎沸之中,隐隐约约也能听到各大世家贵族们的阁楼上的莺莺燕燕,那是透着兴奋的大家闺秀们的嬉笑,恰如天籁,刺激着参加这次诗会的才子们的兴奋神经。
贾府在濮山之上也有一座阁楼,天色尚早,为了避免时间晚了人多,贾母领着王夫人、邢夫人、尤氏、薛姨妈,以及贾宝玉的那些姐姐妹妹们,早早就坐车来了濮山,又改坐轿子上了山,先在阁楼上安歇,只等诗会开始。这是大家族后院的女人们难得出来一次的盛会,除了大管家王熙凤留守,贾府的主子女人们几乎全来了。
时间越往后推,人流便越多,有那世家公子特意下了自己阁楼,在楼群下面穿梭,假装观景,或者是沉思作诗,却偶尔的抬头,其实就是想趁机一窥阁楼上面的大家闺秀们。各大阁楼上的窗边,楼台上,偶露一个娇俏的倩影,必引得楼下一阵赞叹,待倩影又隐入楼内之时,这些赞叹的世家公子们立马就张口吟诗,倒像方才不是因为看到美女而赞叹,而是突然想到句好诗才赞叹似的。
这种赞叹声在贾府的阁楼下次数尤为的多,也尤其长久。黛玉、宝钗这些绝世容颜偶尔的惊鸿一瞥,贾府楼下必定赞叹连连,甚至有些人会立马就失了神,掩饰也顾不得了,直愣愣就一直盯着贾府阁楼发呆,即使那惊鸿一瞥的绝世容颜再也未出现了。这其中一个便有范世杰,他可是在贾家的阁楼下面已经呆了半天了,其他的阁楼他几乎看都没去看一眼。贾府楼上偶尔的惊鸿一瞥,范世杰可是睁大了眼睛盯着的,怎会错过?只那一瞥间,他整个人可就都呆了,流着哈喇子失神。
“这座阁楼是谁家的?”
“是贾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