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如此信任自己的眼神,宝钗心头就是一热,缓缓的点了点头。
太妃生辰的酒宴之隆重,设山楼排场,穷极奢丽之盛,上回宝玉的庆功宴是不可与之相比的。乾清宫大殿上摆了百十桌,殿外更是摆了几百桌,四品以上官员在大殿之内,四品以下皆在殿外,贾政虽只有五品,却是贾妃之父,排在前面皇亲国戚的位置,比之贾赦贾珍反而更靠近圣上銮座。
慈宁宫中杂耍百戏上演,钟鼓琴瑟齐鸣,老太妃凤銮高设,下边两遭儿排开,分别是宫中嫔妃和朝廷诰命贵夫人们,贾母乃是超品诰命,坐在贵夫人们中最前排的位置,离太妃最近,且又同太妃年龄相仿,倒时不时可与老太妃闲谈几句,王夫人、邢夫人、尤氏都是四五品诰命,陪侍在稍靠后的位置。
宫中礼仪极其繁琐,乐起乐止,行礼敬酒,皆有礼制,不得错乱,自有司礼太监在一旁主持,一顿酒宴下来,便要用几个时辰。酒宴最后才会传蜜,以解酒气。
戴权是薛家大靠山,一向对薛家多加照顾,他知道此次蜂蜜乃是薛家置办,自是格外上心,令库房总领太监好生照管,不得有差池,总领太监十分重视,竟亲自照管,不得任何人接近。
乾清宫、慈宁宫丝竹欢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皇宫禁卫更是加强了,侍卫处加派人手,护卫皇宫每个角落,该当值的都已当值去了,只有还未轮到当值的范世杰、胡珀、刘阿斌、王星等零星几人在侍卫处静坐养神,等待换班。
范世杰初来乍到,倒是很快与胡珀和刘阿斌打成了一片,三人都或多或少对贾宝玉不感冒,所以很有些共同话题,只听胡珀道:“贾宝玉那无知小儿怎么还没有来?”
刘阿斌道:“他是晚些时候的班,应该还没这么早来。”
听他们说起贾宝玉,范世杰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也不答腔。
胡珀心里发笑,故意向范世杰道:“贾宝玉那无知小儿竟然敢得罪范兄,想来范兄早有对付他的良策了吧?”
范世杰不屑的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你们便只等着看那小子来舔俺鞋子吧。”
胡珀和刘阿斌都恭维道:“范兄出手,那贾宝玉必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们到时自然要好好观赏观赏了。”
“哈哈哈......”说着,说着,几人都大笑了起来。
笑过一阵,胡珀又道:“听说此次太妃生辰,户部是与内务府协办的,不知......”
胡珀的意思很明显,问他是不是通过户部使手段,范世杰笑而不答,刘阿斌立马接着道:“听说薛家置办的蜂蜜都已经通过户部,送进宫去了,可也没见怎么样啊?......”
范世杰在心里鄙夷他们:就凭你们这两只小虾米,也能知道我父亲的手段,如果弄得尽人皆知,那还叫本事吗?
胡珀倒颇有些见识,笑道:“范兄机谋深远,岂是你我二人能看明白的?”
这话正说到范世杰心坎里去了,不由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样子说不出的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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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渐晚,秋日高耸的天空,圆盘般的月儿早早便挂了起来,上面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轻纱,周遭只有零星几颗小星星闪耀,看起来是那般神秘而孤独。
皇宫的酒宴也已接近尾声,随着传膳太监高呼:“传蜂蜜!”内务府太监人流攒动,结连如蚂蚁儿般,从库房将一坛坛的蜂蜜搬来,一碗碗倒出来,摆上了文武百官,宗室王公们的餐案上。
乾清宫龙銮上高坐的康正帝,今日兴致格外的高,喝了许多杯酒,威严的面容也已潮红一片,微有些醉意。
戴权命身边的小黄门也去为圣上取一碗蜂蜜来,小黄门应命而去,须臾便端着一碗蜂蜜,恭恭敬敬呈给康正帝。
蜂蜜是解酒佳品,康正帝也自知有些醉了,打了个酒嗝,待身边试菜太监舀了一小勺尝过之后,又过了一会儿,便接过蜂蜜,大口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