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兄弟?”宝姐姐一声轻唤,柔中带冷,远没有林妹妹叫自己时那般亲密。
“啊!宝姐姐,做什么?”宝玉从愣神中缓醒,糊里糊涂问了一声。
“嘻嘻!”宝姐姐闻言一喜,轻摇着身子笑道:“你来看我,怎么反倒问我做什么?”
这一笑竟比牡丹盛放的美艳还要动人心弦,宝玉不觉又看得痴了。宝钗见他呆了,自己倒不好意思了,红润的脸上似乎更加嫣红,轻声道:“宝兄弟来做什么?”
宝玉这才缓过神来,忙笑道:“来看看宝姐姐在做什么。”
宝钗含笑道:“能做什么,无非做些针绣女红。你又做什么,不用去宫里当差吗?”
宝玉道:“今日当夜值。”
宝钗点了点头,即命莺儿倒茶来,又问老太太姨娘安。
莺儿扭着细嫩的腰,迈着莲步,端了茶来,娇音细语道:“二爷喝茶。”宝玉点了点头,从她细嫩的小手儿上接过了茶,无意间碰到她柔软的小指儿,仿佛一股微弱的电流经过,莺儿身子微微软了些,随即便半遮着小脸儿,转身出去了。
宝玉喝了一口茶,答了几句,便问道:“哥哥不在家?”
宝玉问的自然是薛蟠,不想宝钗听了,脸色却微微显出一点愁色,淡淡的语气道:“老太妃生辰,宫里派了差事,哥哥每日在那里看着。”
宝玉道:“正应该如此,此事正于家有益,也不算不务正业了。”
宝钗知道宝玉还记得自己说他做些于国于家于己无益之事,便是不务正业,不由笑了起来,水杏般的眸子望过来道:“你还记得那事?”
宝玉道:“怎能不记得,宝姐姐的话我是句句都要记得的呢。”
宝钗听他说的暧昧,有些不好意思,又转过了头去,做起刺绣。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宝玉仿佛听她声若细纹般喃喃自语了一句:“因这话我还叫你哥哥了呢。”
宝玉没听清楚,便问道:“姐姐说什么?”
许是想起那日的旖旎,宝钗忽觉有些羞意,红了脸,只摇了摇头道:“没......没说什么。”
宝玉见她不理这茬,便又继续说老太妃生辰之事,道:“这次老太妃生辰,可是户部和内务府协办,姐姐就不担心吗?”
提起这事,宝钗却有些怨气,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不都是你和我那个宝贝哥哥惹出来的祸事?”
宝玉故作惊疑道:“哦?何以见得?”
宝钗依旧那般不紧不慢道:“你们何故去招惹那范相家的公子?”
“哈哈哈......”宝玉忽然笑了起来,喘着气道:“姐姐你可不知那范世杰有多嚣张呢,我若是不教训他,那还不被他笑死?”
许是想起宝玉教训范世杰的那首诗来,宝钗也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笑过一阵,却又娇喘道:“虽说如此,可你行事也太过鲁莽了些,小不忍则乱大谋,只会徒增麻烦罢了,又有何益处。”
宝玉道:“姐姐此言差矣,若做每件事都要看此事是否有益处,片刻不能率性而为,那人生还有何乐趣?”
宝钗细细一想,却也觉得这话有些道理,若事事都受羁绊,不得自由,的确无趣,但宝钗本就是举止端庄贤淑,合乎规矩的大家闺秀,自然也不能全然赞同宝玉的话,言道:“虽如此说,但也不能不分人,不分事,恣意妄为,你在家里胡闹一些,谁又曾说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