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不是夏桀残暴专横,骄奢武断;商纣残酷不仁,倒行逆施;周幽王行事荒诞,愚弄诸侯;夫差刚愎自用,武断专横;唐玄宗晚年骄奢淫逸,贪图享乐;李自成残暴不仁,鱼肉百姓......
但如果不是因为历史的、社会的、自然的、经济的原因......
但如果不是......
这些王朝的陨灭,当真能怪在这些娇滴滴,柔弱弱的美人儿身上吗?
她们不过是失败者欲望和贪婪的替罪羊而已,她们何错之有?
一个女子,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或许不是天下兴亡,百姓乐业,或许只是一个疼她,爱她,宠她的爱人而已,如此而已!
如果她们有错,便是错在他们找错了一个疼她、爱她、宠她的男人而已!但往往这却又不是柔弱的她们能够决定的。
贾府之亡亡在贾敬优柔寡断,教子无方,贾府人才凋零,后继无人;亡在贾府主子们的骄奢淫逸,自以为是,不务正业;亡在贾府主子们甚至包括奴才们的生活糜烂,腐朽破败;亡在朝堂权力斗争的失利,圣眷不再......
秦可卿何罪之有?
她不过也是个受害者,是男人欲望和贪婪的受害者而已。
贾仁看着秦可卿那业已疲惫不堪的小脸儿,望着她那业已伤痕累累的眼睛,内心深处忽然一阵悸动,一股羞惭愧疚之感油然而生,低下了头来,汗颜不已。
“对不起。”贾仁幽幽道。
秦可卿明显一愣,亦幽幽问道:“为何是你说对不起?”
“因为误会了你。”
此时贾仁的眼神是那般的清澈,分明含羞带愧,却那般可爱。
秦可卿眼神婉约,却带着一丝让人看不明白的神情,轻轻站了起来,身姿袅娜,一举一动都是那般温柔,如水一般,微微荡漾。
秦可卿走了过来,靠近贾仁,一股甜香夹杂着药香,清晰可闻。
秦可卿抚上了他那堆着万种柔情的眼角,幽幽道:“明明是个孩子!却为何......”
“二爷外面有人进来。”这时冷二郎听到外面有动静,来贾仁耳边低声说道。
“多少人?”贾仁的耳朵尚没有练到冷二郎那般灵敏。
“听脚步声应该只有一个,而且是个女子。”冷二郎回道。
秦可卿望着贾仁,如个最温柔,最深情的姐姐,此时方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男子,不由脸上悄悄爬上一层红晕,如昙花盛开,霎那间的美丽,却经久不衰。
“天香楼的下人早被他们打发了,此时不会有人来,那应该是我的丫鬟宝珠。”秦可卿声音如她人儿一般,也是温温柔柔的,让人听了浑身舒畅。
“接下来要怎么做?”冷二郎现在已经完全信服贾仁了,几乎事事都要问他的意思。
“别让她看到我们,把她打晕。”贾仁淡淡的说道。
“别!”秦可卿却制止了他,即使焦急,却柔声依旧:“你救不了我的,你还是快去吧,不要被我牵连。”
贾仁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方要开口宽慰她,忽听秦可卿“啊”的连叫几声,便捂着嘴低声呜咽起来。
秦可卿发现了躺在血泊之中,早已咽气的丫鬟瑞珠,脸色唰的一下,更加苍白了,抽抽噎噎,泣不成声。
贾仁靠过去,本想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身子,但又觉得不太好,只得把手缩在半空,柔声道:“却是我们迟了一步,瑞珠被珍大爷扔向柱子撞死的。”
秦可卿听了,抽泣之声渐渐大了起来,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如严冬寒月,单衣站在风雪中,如溺水之后,却抓不住一根稻草。
彷徨,迷茫,无助,绝望!
要用怎样一个词语能形容出可卿此时的可怜?或许根本就找不出一个这样的词语。
贾仁心中似被什么撞了一下,不觉便上前去拍了拍她细腻柔弱的肩膀,温言细语道:“逝者已矣,活着的却要好好活着。”
一只修长白嫩如女孩儿般的手,拍在身上,感受着这只手传过来的温度,秦可卿忽觉温暖无比,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顷刻间已是满面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