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小九洗好脸从浴室出来,轻轻拍打脸上的水渍时,他起身去洗净了手,倒了些薰衣草精油在手心,力道适中的缓缓按捏着她的太阳穴及光洁的额头。
他手指修长关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很干净,与指尖的嫩肉齐平,舒缓的音乐低吟浅唱,配合着顾登科的动作,仿佛情人的爱抚般让人舒适的昏然欲睡。
顾小九坐倚在奢华的欧洲宫廷式的软椅上,闭目养神,薰衣草精油本身就有安眠的功能,此刻身体放松之下,眼皮沉重的像是睁不开,一种宁静祥和的幸福感。
人生最幸福的事,对顾小九来说莫过于吃的好睡的香,没有任何负担的每天睡到自然醒。
她是个既自私又任性的人,既然想睡,就没什么顾虑的闭着眼睛沉沉坠入梦乡。
顾登科见她睡着,唇畔溢出一丝疼宠的笑,动作也轻柔起来,如天空中悠然飘荡的云彩。
他轻轻将她外袍褪下,在她白嫩细滑的肌肤上轻轻涂抹了些护肤乳液,从额头到脚尖,都抹的很是细致。
看着她睡的完全没感觉,顾登科抿着唇轻笑,整理好她的外袍后将她轻然抱起,温柔的抱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俯身凑近她耳边,沙糖桔般澄红的唇合动着:“姐,生日快乐!”
顾登科喊她姐的次数不多,一般都直接喊她小九或九。
他外表健硕魁梧,一八六的纯身高和一五零的纯体重丝毫不显胖,顾小九站在他身边就如同偎依的小鸟般娇小,十个人有十个人看到他们俩,若说是一母同胞的,都肯定以为顾登科是哥哥,顾小九是妹妹。
她总是娇嗔着嘟起嘴巴,狠狠掐捏着顾登科的脸颊,向向两边轻扯,“一定是你把我的营养都抢走了!”
而事实上没错,顾小九生下时只有四斤多,而顾登科却近六斤。
顾小九从出生开始就很乖,很少哭闹,而顾登科恰好相反,非常会折腾,哭声洪亮,长的像团面娃娃,谁看着都打心眼里疼,上学后又是个小霸王,十分调皮。
或许真的是会哭闹会打滚的孩子有糖吃。
顾家长辈们姐姐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诸在顾登科身上,鲜少有人注意到她,哪怕在幼儿园时,老师也曾夸她聪明能干,可不论她怎么努力也依然是个隐形人,没有人能看到她的努力。
上面八个姐姐虽然性格迥异却个个是天之骄女,她成绩好是本分,成绩不好……也不会有人骂她,只会得到几个姐姐的讥诮和时常的欺负。
即使成绩好也没人会关注,时常被老师夸赞聪明,脑子灵活机敏的她,上课时老师稍微说一说她就能懂,并且举一反三,胆子大,也不怕人,连老师办公室的游戏都敢玩,被抓住之后就笑嘻嘻的看着你,笑容里有几丝不安和倔强,格外惹人怜爱。
顾父顾母工作忙,一年才回家几次,在顾小九的记忆里,父母的印象是模糊的,甚至说是没有的。
顾登科不一样,不论走到哪里,顾父顾母总是带着他,心肝宝贝一样疼爱着。
给顾小九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们六岁那年,好像是到了该学习的时候了,顾老爷子不准顾父顾母再将顾登科带出去,只得忍痛分开,后来顾母回来,看到顾登科时眼眶都红了,一把抱住他,紧紧的拥在怀里,像是要揉进骨血里一般,不停的亲着他。
那时她安静的站在一旁不解的看着,露出羡慕又迷惑的神采。
小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父母的,姐姐们跟她说她是捡来的,虽然伤心却从没怀疑过。
她不知道那对男女其实就是她的爸爸妈妈,她甚至很奇怪,为什么大家都有爸爸妈妈,只有她没有?
顾登科心疼的抚过她秀丽的眉眼,依然记得那年伯伯们训斥她怎么看到爸爸妈妈不叫人,他被母亲抱着,高高的看着睁大黑亮眸子的姐姐,那样黑而亮的眼睛,跟墨泼过似的,漆黑漆黑的,黑的没有边际。
她仰着小脸歪着小脑袋,认真的看着抱着他的母亲和严肃的父亲,直长的睫毛扑扇了两扇,声音很清脆如春日里雨后拔出的席笋:“他们才不是我的爸爸妈妈,我没有爸爸妈妈!”
“混账!”他记得当时爷爷很生气,父亲和母亲也生气,狠狠的甩了她一个巴掌。
顾登科只觉脸上细细痛了一下,她白嫩的小脸上霎时就多出五个触目惊心的红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