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气还是你肚子里有气,”路鹤宁不留情面地撇了他一眼,“你刚刚在那边聊什么了?聊了一肚子气到这边来耍威风……”
徐稷哼了一声。
路鹤说:“你们有什么矛盾有什么问题那是你们的事。你们有钱能买个一两千的内衣也是你们的事。懂吗?但我不一样,我现在欠着债,要还钱,要挣钱,要省钱……”
他说到这有些无奈,又叹了口气道:“你刚刚那么做我真的很尴尬,瞎子都能看出来哪个好哪个坏,我又不傻,我不就是图便宜吗……更何况那些店员也是吃提成的,我这人的能力摆在那,撑死就能花两千,你却让人拿件小一万的衣服,又小心翼翼的伺候我穿上去再脱下来,我又没钱买……”
徐稷反驳道:“我有钱啊?”
“跟我有屁关系啊!”路鹤宁皱着眉低声喊了一声,喊完才发现自己竟然爆粗口了。
不过这一声小小的发泄让他心绪平复不少,路鹤宁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想,徐稷跟自己非亲非故,已经帮过不少忙,今天的事情虽然欠妥但是也是好意,自己这样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他想到这,忍不住用余光去瞧徐稷,碰巧徐稷也在看他,俩人的视线一触即开。
路鹤宁略微转开头,小声道:“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太好,你以后别这样了。”
徐稷就势嗯了一声。
路鹤宁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新的话题,于是随便找了个话头道:“不过你买了件什么啊,一件两千多?”
“就那个丁字裤。”徐稷伸手去掏那个小纸袋,有些得意的说:“给你看看,还是纱网的呢。”
“……你……”路鹤宁看着他手里那一小丢丢的黑色小网兜,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好在徐稷很自觉的展示了一下就放回去了,没当场抖一抖做个展览。
周末的时候路鹤宁没再出去,他在家做了下功课,借着徐稷的书房查那几家公司的基本情况。徐稷正好也闲在家里,看他仔细的样子难免有些好奇,总要时不时得路过一下,看看路鹤宁都在忙些什么。
好在路鹤宁投入之后很少受他打扰,只顾着盯着网页念念有词。徐稷有次借口送水果过去,才无意中发现路鹤宁念的是英文。
然后那公司的网页明明是汉字的。
徐稷一开始有些惊讶,后来“路过”的次数多了,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在吃饭的时候问了出来。路鹤宁回答道:“我是应聘的经理助理,但是这几家公司都有对外业务,所以英语是必须的。”
徐稷不解,他自己连英文单词和拼音字母的念法都分不清,经常大锅烩,所以一直觉得会英语的人都很牛逼。他忍不住问道:“不就是个助理吗?还要会这么多?”
路鹤宁笑了笑。
徐稷想了想又问:“那你工资高吗?”
路鹤宁把薪酬标准又说了一下。
徐稷这下更惊讶了:“他这个工资也不比钟杰给的多啊,你当初怎么不去他那里?”
“……还是有差别的,”路鹤宁微微迟疑后,认真道:“一是当时我并没有做助理的经验,和他们的应聘要求并不相符……”
徐稷摇了摇头:“不会啊,他说一开始特别看好你呢。”
“那是因为薪酬,”路鹤宁道:“因为我的条件并不是十分符合,所以当初面试的时候,他们压低了标准,每个月固定工资三千二,里面包含了全勤奖和五险一金,也就是我实际拿到手的钱才两千多。除此之外加薪的空间很低,你当初说的稳定后五六千,可能要一年,也有可能要两三年。”
路鹤宁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也叹道:“不过我自身的原因也很多。那时候我的确觉得少爷的收入挺可观的……毕竟我才第三个月,那个月零零总总也有一两万了,那钱来的太快……”
他差一点就觉得,不如这样干下去吧,起码来钱快,至于脸面,谁在乎呢?这个社会想来笑贫不笑娼,要指望死工资他不得被逼死吗。
那时候徐稷的几句话算是暂时敲醒了他,再加上他发现要债的人并没有催很紧,这才得以稍稍缓了口气。后来在工厂的时候也曾心灰意冷过,时常觉得自己何至于混到这种地步,他自负又自卑,说到底不过是长久的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了,既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也没有多少对自己的正确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