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让其他人退下,只让梅珏与安忠海随伺左右,梅珏扑到病床边,声泪俱下,“皇上,臣妾不要这荣华富贵,只想陪着您……”
“朕怎么舍得?”晋成帝苦笑着拍了拍梅珏的手背,“珏儿,朕不甘心啊……”
安忠海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叹了一声,“让他进来吧。”
见邵华池进来,梅珏正要退下,却被皇帝制止,“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你是这小子的母妃,正好一起。”
梅珏欠了欠身,与邵华池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中似乎都透着什么信息,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晋成帝招了招手,邵华池才走近跪了下来。
“还在怨朕?”开头,就是这样一句,这种像是普通父子一样的开口是很少在帝王家出现的,也体现了皇帝对邵华池的宠爱并非全为了权利的制衡。
“儿臣不敢。”邵华池沉静地说道。
看着以前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的儿子,到现在沉稳干练的样子,皇帝也是欣慰异常。
“你要体谅朕的苦衷,不要想些不该你想的东西,好好辅佐你三哥,他会是个好皇帝。”到底是宠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晋成帝语重心长地劝到。
邵华池缓缓闭上了眼,抖着唇,磕着头,“是,儿臣遵旨。”
他明白,无论如何说老三的问题,皇帝都不可能信,若是说了,他这个为排除异己而陷害别的皇子罪名注定会落下。
看七子终于接受,晋成帝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他这个儿子从小受了不少苦,本来封王后日子可以轻松点了,却偏偏自请去西北防洪抗灾,又去边境防范外敌,然后又上了战场攒了不少功绩,可以说几乎没享过什么清福,要说他亏欠哪个儿子,非老七莫属啊。
“听听这一段吧。”若是邵华池最后还是坚持邵安麟有问题,这诏书也没有得知的必要了,现在迷途知返,还算没白疼这个儿子。
当邵华池听到安忠海念道:善待皇七子瑞王邵华池,保其瑞王府繁荣不衰。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情,不表现出来。
这代表着只要邵华池不做大逆不道的事,无论上位的是哪个皇帝,他都是瑞王,他没想到应劭诏书居然是这个内容。
邵华池双拳紧紧握住,带着哭腔,哽咽道:“谢父皇恩典。”
似乎极为感动。
微笑的表情却全部隐藏在暗中,父皇,这是您亲自为我奉上的佳宴,儿子却之不恭。
只要邵安麟敢与戟国串通一气,我京城的大军等着他。
邵华池离开后,养心殿关闭,所有大臣与皇子皇妃们都留在殿外,场面一时悲恸万分,这是陛下的大限到了,只是这话大家都讳莫如深。
皇帝最终连安忠海都没有留,只让梅珏陪着自己走完最后一程。
看着梅珏一步步来到自己身边,皇帝还有些感慨,“朕总是想着你以前在点绛台跳的舞,那美的好似天上仙女。”
梅珏的目光透着皇帝看不清的嘲讽,“是吗?”
晋成帝根本没发觉梅珏的古怪,还在追忆曾经,“那时候你在明粹宫里不小心遗落的簪子还记得吗,朕着人去领了回来,你看……”
晋成帝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只梅花簪子,这才勾起了梅珏遥远的记忆,那时候她与傅辰演了那么一场苦情戏码,当时这个簪子不过是他们的一个道具,没想到这老皇帝不但找了回来,甚至还一直带在身边。
梅珏默默将毒包塞回衣袖内,接过这只她已经没多少印象的簪子。
笑了起来,“那时候,臣妾还是个姑姑,劳陛下挂念。”
“你或许不知道,朕觉得自己对你,也是一见钟情啊,而你的品性,你的知书达理,你的善解人意更是让朕好似年轻了几十岁……”晋成帝的目光开始迷蒙,他似乎想着那些美好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