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邵华池轻轻地肯定道。
知道还是要去,他必须去。
他知道,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像老二那样的做法,当个不知情的第三者看着他们被焚烧,死人的嘴巴是最安全的,这里的一切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化作尘土,再也不被人提及。
这样不用经过他的手,只要在事后在舆论上引导,也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
但他下不去手,他终究不是老二,忘不掉曾经百姓感激、憧憬、信赖的目光,如果连他都放弃他们,他和老大老二还有什么区别?
“瑞王殿下,晋国有你,才是大幸。”雅尔哈第一次这样正视这位这些年风声雀起的王爷,本来也只是觉得他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顶多比寿王睿王那样好一些,至少的确是做了一点实事,没有总是打些功绩的幌子,现在看来只有这位王爷才愿意真正为黎民考虑。
这话也相当于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是倾向瑞王的。
邵华池倒还挺讶异的,这位雅尔哈将军就是因为太过耿直,得罪了几个派系,哪怕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还是被晋成帝给扔到了这里戍边,没有意外一辈子大概也回不了京城,所以他的一家老小都在这里。
没想到他居然会露出如此明显的政治倾向。
表明态度后,见雅尔哈还没离开,邵华池道:“还有话?”
“瑞王殿下,老夫想问,那人可否信任?”说的是李遇,雅尔哈可忘不掉那人的不靠谱作风。
邵华池顿了一下,随即唇角微扬,“若连他都不能信,于我而言,已无人可信。”
而现在老吕要忙着找人救火,四处火灾也导致整座城如白昼,到处充斥着慌乱的人群,现在士兵也是镇压不了的,老吕忙得脚不沾地,而李遇也是带着人四处寻找,最终挨家挨户的搜查也依旧一无所获。
那刺客与七皇子好像就这样消失了,但他们都知道,只是躲起来了。
寻找的第二日,正在李遇准备回别庄休息的时候,一群人急急匆匆地过来禀告,牢里的太医们不知被什么人给打开了锁链,从里面逃了出来,他们追击的时候,那群人居然逃到了黑血区,那里全是感染天花的病人,除了一段时间拖出去一些,其他的都在里头自生自灭。
这群太医就这么逃进去,与自己送死有什么区别,“既然他们要找死,那我们还管什么!”
老吕直接阻止了其他人继续追击,在他看来好好的正常人不当,偏偏要去重病感染区,那他们又何必再抓回来,梁成文这样的神医没了却也是可惜,但是他终究不是自己这一派的人。
“若是被他救到人了呢?”李遇担心着。
“他们几个在救人之前,也许自己就被感染到了,大人不必担心。”对于天花的感染性,老吕很是肯定道。
却不知道,早在梁成文得到办法后,就从生病的牛身上取得了傅辰所说的牛痘,种到健康的人身上,种牛痘要比傅辰选择的水苗法致病力更弱,也更适合体质较弱的太医们。
他们到重病感染区的时候,里面场面几乎让他们以为来到了人间地狱。
不大的一块地方,是一间巨大的密闭屋子,屋子外面还的搭了不少简陋的帐篷,只是外面大多数是死人,无论里面还是外面黑压压地挤满了人,有的严重的可以住在废弃的农舍里,但也只是慢慢等死,根本没有人来清理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是即将等死的麻木,其中有一部分躺在地上,身上布满红疹疙瘩,不知生死。
当看到冲进来的梁成文等人,他们其中还有些并不严重的患者,眼中是深深的仇恨,却似乎意识到仇恨只会招来毒打和死亡,之前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每次那些士兵来抓重病的人出去焚烧,就没他们当做人过,也许连畜生都不如,他们沉默地低下了头,沉默地仇恨着。
“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他们首先需要通风的环境。”梁成文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在发抖。
其他医师才算是回神,他们也不知道梁成文的种痘有没有用,但无论如何,既然已经逃出了牢狱,就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这日晚上,傅辰从城墙上接到了密鸟,打开了上面勾着的竹筒。
傅辰看完后,眼眸一亮,很快回了信,放走密鸟前,傅辰又想了一下,转而又写了一封,这封是写给扉卿的,也有几日没有通信了,想必扉卿也是想念的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