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好像没听到似的,动作都没有变过,像一座雕像。
“想去吗?你脱离了危险期,如果想去看看我帮你去批示。”
“她不会希望我去的,何必脏了她轮回的路。”傅辰闭上了眼,沙哑的声音犹如破锣罐子。
王队长词穷,他还记得当年小姑娘非要傅辰当哥哥时的场景,暗叹了一声,拍着傅辰的肩,“你好好休息,别再……想不开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小姑娘的死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这是傅辰听到过的最多的话,很多时候他也想认为不是他的错,没有做过那些事,为什么都要怪在他的头上!但心中的负疚感,午夜梦回时总是能听到的哭泣声,以及那一张张变了形充满指责和怨怼的脸,却未停止出现。
王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当邵华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没了魂似的傅辰。
“你其实,还想死吧。”
傅辰没有回答,也许是没听到,也许是听到了但又默认了,邵华池望着他,在心底做了某种可怕决定。
这天夜里,病房中一片黑暗。傅辰闭着眼躺在床上,走廊上偶尔轮椅滚动和脚步声传来,他依旧睡不着。
忽然,他感到床边似乎站着什么人。
在这个病房的,只有邵颐然,那么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傅辰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闭着眼继续装睡。
但过了很久,也没有动静,这种感觉相当的毛骨悚然。
然后,他听到轻微刀具掉落地面的声音,再来就是那道人影砰一下落入椅子里。
傅辰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猛地睁眼。
将床头灯打开,就看到邵颐然倒在椅子上,一双鲜血染红的手挂在扶手上,下方正是那把割腕的小刀,手腕上一道长长的痕迹,鲜血直流,滴在地板上。而那女人靠在椅子上,还有意识,看着他,慢慢地笑了,笃定道:“你果然每天都失眠。”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为什么要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傅辰忙按了呼叫铃,也许是太紧张,手都是颤抖的,按了好久才按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傅辰边怒斥,边拿出床头的绷带,拉过邵华池的手,给他缠了上去止血,伤口很深,如果他没发现的话,再过不久她恐怕就……
邵华池也不反抗,就这么看着他,然后扑了过去,轻轻抱住了僵硬的傅辰,“你果然只在乎别人的命,却不在乎自己的,那么就为我活下去好不好,你活我就活,你死我就死。”
除了这个办法,我已不知道该用什么留住你。
他的手贴在傅辰的胸口,感受到其中的震动,也许傅辰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不然,你今天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那么你还在乎什么会给我将来带来霉运?所以,为什么不放手一搏?试试看吧,好不好?”
这话,像一句紧箍咒,傅辰怔忡地望着他,也许认识邵颐然那么久,都没有今天这样的震撼,这个女人,在此刻,才走入他的心里。
“好不好……?”
“好不好……”
“……”
邵华池轻轻的询问声不断缠绕住傅辰,越来越紧,直到他挣脱不出这个女人的掌控。
时间每过去一秒,傅辰的却始终没有再推开他。
直到,赶来的值班医生将他们分开,看着空落落的怀抱,傅辰头一次感觉到女人的柔软和依赖,久违的心脏,开始跳动。
躺在病床上被推着离开时,邵华池看着他的眼神,令傅辰毕生难忘。
邵华池为了怕傅辰不相信,下手的力道很重,但抢救及时,又在医院多住了一个月,两人才回到邵华池租的屋子里。
这段时间里,无论傅辰如何冷脸,邵华池都当没看到,他当然知道,自己之前那行为,和精神失常的人差不多,他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
那之后,傅辰跟着邵华池去了他的住处,一切看上去都和在疗养院时没什么区别,邵华池学不会怎么做饭打扫,只有另外花了一笔钱去请帮工。
也不知道是不是妹妹葬礼的消息,傅辰看上去依旧没很没精神,话也越来越少。
但邵华池没有了之前的提心吊胆,因为他很了解傅辰的为人,他应该不会再寻死了,哪怕活着艰难。
在傅辰的心里,自己属于照顾他的人,他对所有对他善意的人,都恨不下心肠。
所以才有了邵华池破釜沉舟,决定以自身的生命安全来威胁。
这天是周末,帮工请假了,邵华池出去超市买菜打算回来自己做吃的给傅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