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本意又何尝想要一个只衡量利弊的君主,若是真心相待,百姓必会回报你,殿下。
“你是否也觉得我做错了?”见傅辰在一旁不语,邵华池问道。
傅辰摇头,缓缓地,浮上一抹笑容,一个愿意真正为百姓考虑的君主,才是值得效忠的人。
“殿下就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第86章
身后的暖阳为傅辰渡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光, 平静无波的眸中此刻犹如冰雪消融,些许暖意从眼底流淌出来。
邵华池目光停顿须臾, 喉咙有些发干, 这是傅辰第一次对他笑得那么坦诚,那层厚厚的隔阂正在裂开。
知我为何称你是国士而非谋士,谋士多为诡谲狡诈之辈, 以自身利益为第一要务而不顾他人,从你能说出水能载舟的话便知你是不同的。
两人下了城门, 几个士兵在城下百姓的目光中端着一叠叠蒸笼来回走动,食物的香气从蒸笼细缝中溢出, 令人食指大动,城墙下的百姓阵阵骚动,他们眼中异彩涟涟, 看向七皇子的目光从陌生木然害怕悄然变化,这样的变化对于这些千里迢迢赶来栾京的百姓来说无疑是难能可贵的。
至少从现在开始, 这个七皇子不仅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子, 他还不是个怪物, 甚至他是与三年前的二皇子是不同的。
不远处几个带着医药箱的大夫候在那儿等待差遣, 若是良策听了他的命令而去找来的,就是坐最快的马车也是不够折腾的。邵华池似乎想到了什么, 恐怕也只有那人才会如此了解自己的心思, “是你找来的?”
“奴才想着,殿下心系百姓疾苦,便擅做主张, 请殿下责罚。”傅辰躬身回复,不骄不躁。
身后几个被内务府调派给重华宫的伺候太监也跟了来,他们一路跟着,以傅辰马首为瞻,绝不干什么没头没脑的挑衅事儿。心想老太监让他们多与傅辰学着点儿并非没道理,七殿下不惜从皇贵妃那儿要来的太监定然有过人之处。贵主子们不喜欢过于聪明的太监,那么聪明还当什么奴才,但又不能不聪明,太过驽钝贵主子用着不顺手,这个度要把握好,要看上去笨,实际上能熨帖到主子的心里,主子没想到的就已经提前做好了,这般下人才能真正被贵主子看在眼里,就如眼前这般。
“你这样体察本殿的心思,何罪之有?”一身戎装的邵华池笑语,眼底的温和怎么都遮不住,显然在他面前的太监是颇受宠的。在看到身上的铠甲,表情微微一滞。
“殿下可是不喜这身铠甲?”傅辰发现这细微变化,已大约猜到其中结症,在确定夺储之心后,每每上完骑射课,邵华池总是会与老师谈论西部战况,谈之泛泛,只做一个对此有兴趣的皇子,也无人觉得一个容貌尽毁无母族支撑的皇子能走到那条路上,反而忽略了七皇子对军情的在意。
回到重华宫后就会与傅辰深入探讨,傅辰对百姓的现状较为了解,结合风土人情和兵法策略谈起来从不空泛,往往能令邵华池深思良久。
从太祖皇帝开创这晋朝盛世后,在位五十六年,后期歌舞升平,国力看似是诸国之最,娇奢风便逐渐养成并日益严重,就连领兵打仗的戎装与铠甲都渐渐开始追求美观,反而忽略了其真正功用。
不得不说邵华池穿上这一身,英姿飒爽,若不是半边面具的遮挡,分明是个能够吸引栾京众多女儿家争相抢夺的少年郎。
“知我者非傅辰也。”他用着无人听到的声音轻声回应,他的确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铠甲,就像傅辰说的,战场上可不会因为你穿得金贵点就少坎你几刀,这种铠甲到了战场岂不累赘?
拍了拍傅辰的肩膀,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傅辰话虽不多却能句句切中心中所想,这样的契合令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