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进西十二所的时候,里头走过小宫女说说笑笑的,看到傅辰就打起了招呼,大家平日都见过,是识得脸的。梅姑姑走进里边,没一会传来一阵哄笑声。小央红着脸捧出了十几袋用纸包好的芝麻糖交给傅辰,“傅辰,麻烦你分给监栏院的大家,谢谢……谢谢他们平日里对富贵的照顾。”
小姑娘红着脸,把一个绣好的荷包递给傅辰,上面绣着清雅的兰花,针线很是考究,是用了不少心思的,“这个是给你做的,谢谢你总是帮富贵上差。”
其实古代女子送给异性荷包,并不仅仅用来表达爱慕之情。第一种是用来装物的,比如镜子、烟叶等,第二种是节日作为礼品送于亲友和孩童,也名香包,第三种用于定情,为定情信物。
小央送他的,自然只是为了表达谢意,王富贵的差事是监管新太监的净身,以他商人的出生又是宫里的老人,完全可以换个差事,但他始终没换过,他自己是无奈进宫的,用他的话说就是想要给那些新人在阉割后一些安慰,至少心里头让他们舒服点,平日多照顾点,有时差事多没法去监管的时候就会让傅辰替上。
傅辰抱着一堆糖来到监栏院的时候,格外热闹,到处都是在擦窗,打扫的整理物品的,宫里也是有大扫除的,每个季度一次,定时定点,一般都在下差后半个时辰。大约要扫除个好几日等到掌事太监检查完毕,才算完事儿。一般大型庆典的时候各宫各殿都是需要额外扫除的,大选也算是喜庆事。
傅辰来将糖放在簟席上,也加入到扫除中,弄好了今天的打扫份额,所有人累趴了,躺着吃着嘴里的糖,不停开着王富贵的玩笑话,说说笑笑,这也是他们每日最开心的时候。
这时候,叶辛肿着半张脸,龇牙咧嘴地往里头探头探脑,屋内气氛一下子凝结了。
“呦呵,吃得挺畅快的。”叶辛皮笑眼不笑。
“叶辛,你管不着,有时间还是多伺候伺候你家李爷吧。”唯有杨三马这个即将升正四品内侍太监,才能与叶辛呛声,他一把拉住傅辰的手,公然与叶辛撕破了脸。
叶辛在听完杨三马的话,整张脸都扭曲了,好一会才堆起了笑,略过杨三马,对着王富贵意有所指,“能吃也就现在了,多享受享受吧。”
“你什么意思!”王富贵忙跳了起来,怒目而视。
叶辛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只是那张肿起来的脸,看上去有那么些面目可憎,“傅辰,出来一下。”
王富贵等人阻止,叶辛笑了起来,“是李爷的吩咐,你们和我说道没用。傅辰,还要我叫第二遍吗?”
傅辰安抚住其他义愤填膺的小太监,笑道:“你们先吃着糖,待我回来可不能都吃完了,我还没尝富贵多少喜气!”
两人走了出来,傅辰看着叶辛,对方也瞧着他,半晌笑了出来,“我说也不知你是走运还是倒霉,你是怎么得罪了李爷?”
李爷说的自然是李祥英。
“直说吧,叶辛,我们之间也不必拐弯抹角。”
叶辛叹了一口气,“你他妈真当我想害你?我是看你哪里都不顺,可也没真要你死的地步。”
傅辰看着他,并不搭话,这谨慎又不轻信任何人的劲儿正是叶辛最忌惮的。
他也收敛了脸上的惋惜,冷声道:“李爷向刘爷荐了你去侍膳,万岁爷那儿。”
晋朝有一种高薪高打赏高风险的太监职位,叫侍膳太监,这类太监大多无品级,侍膳的司膳太监由内务府调配。
李祥英本就是在内务府当值的,他的顶头上司就是刘纵,也就是那位给傅辰验茬的总管太监,前些日子发作了陈作人等一批太监后,监栏院的人手少了,一下子也没那么快填补空缺,那侍膳的太监轮班后今日就空了出来。
空出来自然要找人顶替上,一般情况下,侍膳都是一些得罪了某些人的太监被顶上去的,还是个没处说理的职。
小太监一人上几份差事是常见的事,总有人手调配不了的时候。
今儿个刚从自己院子里被放出来的李祥英,听到这事儿,就向刘纵推荐了傅辰,刘纵对一个小太监没什么印象,自然无不可的点头应下了,便有了如今叶辛过来请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