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嬴政冷声问来人。
来人跪在地面上,恭敬地递上了一块绢布。
因着嬴政掌控欲极强的缘故,咸阳的事大都会隔上两日便快马送到他的手边。因而这人专程跑一趟,就为给徐福递个消息,倒也不算奇怪了。
徐福疑惑地展开绢布,才发现原来是王柳递来的消息。平日他和王柳的联系极少,王柳也更不至麻烦人这般千里迢迢递来消息。
难道是他在奉常寺中卜出了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徐福静下神来,细细读来,发觉王柳字里行间竟是有些惊慌,他表述半月前咸阳来了一群方士,这些方士自举到了奉常寺,并于几日前献上了图录之书,并言其乃是从海外寻来。奉常寺收下之后,谁知晓打开一瞧,却是惊骇到了极点。王柳不敢轻易判定真假,一度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错。这样的大事,他怎敢随意隐瞒?一番斟酌之后,将事告知于国尉,国尉暗自扣住了那些方士。另一面,王柳写下了这块绢布,命人快马送来。
那图录之书之上令王柳勃然变色的内容,仅几字便可概括。
恰好这时候嬴政也凑了前来,也就跟着将那行字收入了眼底。
徐福和嬴政的脸色看过之后,不约而同地一冷。
——“亡秦者胡也”。
徐福一下子就想到了胡亥的身上。
历史上似乎……隐约……是有这样一段记载。是有什么方士献上了图录之书,上面记载了这句话。只是那时秦始皇并未往胡亥身上联想,便就此略过了。此时嬴政怕是都仍旧未往胡亥身上联想。毕竟上辈子到死,他不一定知晓是胡亥联通赵高等人在背后动的手脚。
徐福心底有点说不出的揪着不快。
他已经在改善原本的历史轨迹了,为何还会有这玩意儿的出现?难不成秦还是要亡在胡亥手中?徐福脑海中闪现过了胡亥的模样,登时便打消了念头。不会的,胡亥已经改变了。
而此时嬴政已经沉下了脸,冷声道:“谁人胆敢亡我大秦?”上辈子他能将那些胡人揍得哭爹喊娘,这辈子自也是一样。
徐福犹豫一下,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他赌不起嬴政心底对胡亥究竟有几分亲情在,若是此时说出来,按照嬴政的性子,直接将胡亥处死似乎也并无不可能。徐福便干脆按捺下来了,他已经竭力将历史拉上另一条轨道了,可若是依旧不成,他也已经尽力了,便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不管秦几世而亡,嬴政始终的都会是那个千古一帝。
嬴政令人取来绢布和炭笔,再令跟前人跪下用背抵作桌案,然后嬴政便提笔在上头草草落了几笔,道:“将此物交予太子扶苏。”
那人小心地点点头,直起身子将绢布收入了怀中,捂在胸口,然后朝徐福和嬴政行了礼,便匆匆忙忙地离去了。传递信息就贵在“及时”二字,那人自是不敢有半点拖延。
马儿匆匆来,又匆匆离去,但众人对此都是一脸见怪不怪。
不久,有士兵前来报,说找到强盗的山寨了。
嬴政神色有些冷,本以为只是一群单纯的强盗,却不成想他们倒还有个自己的山寨,据地为营,他们是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在秦朝初定的时候,闹些叛乱出来?嬴政当然不会畏惧怎么一群强盗,但对方胆大的行为,还是让嬴政感觉到自己的威严被冒犯了。这一点,是任何帝王都不能容忍的。
正应了那句,老虎胡须捋不得。
因嫌弃路难走,万一累了徐福倒不好了,于是二人就干脆等在了山洞之中,只等士兵们救出人来,一举摧毁山寨。对于这些身经百战的精锐来说,摧毁山寨实在是一件太容易不过的事。
费了一天的功夫,山寨被毁,一群妇孺被士兵们领着走出了林子。
徐福和嬴政便站在洞口处遥遥望了一眼,却是并未上前去瞧。能救到人就是好的,他们自然不必再往上凑了。或许是这些年救过的人不少,徐福看着这一幕倒是心境平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