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国君可真不容易。
难怪许多皇帝到了晚年便撂挑子只顾着享受挥霍了。
徐福一边下床,一边抚了抚头发。他做的都是什么梦啊?梦到上辈子的事有什么用?若是能梦到他在这个时代失忆前的事,那就好了。
“寡人送你到奉常寺去。”嬴政放下手中竹简,淡淡道。
“不必,不是有侍从跟随吗?”
嬴政不为所动地道:“上次便是有侍从跟随,你却依旧被人掠走了。”
“……”徐福对不上话,便只有任由嬴政送着自己去了。还颇有点儿,大家长送小孩儿上幼儿园的错觉。
嬴政将他送入奉常寺中后才离开。
奉常寺上下,都颤巍巍地看着嬴政进来,又看着嬴政离开。心里忍不住直嘀咕,这位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徐福直接走到了王柳那里去,然后借由王柳之名,将太卜们都召集了起来。
“今日我来到奉常寺中,是为了教授你们相面之法。”
徐福清冷的声音陡然在奉常寺中响起,几乎是瞬间便吸引足了目光。
奉常寺中一片哗然。
当然,并非出自恶意,而是出自震惊和惊喜。
从前徐福就偶尔会到奉常寺中来教授他们卜筮之法,但是他们都知晓,相面是最为神奇的,他们从来没想过,徐福会有一日,将他“拿手绝活”一样的东西,教授给大家。
但是想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从很早以前,徐福接替了老太卜之后,似乎就隐隐在向他们教授东西了,只是徐福少在咸阳,在咸阳的时候也多是歇在王宫之中,因而他们与其接触的时候就少了些。
听徐福此时的口吻,似乎是要悉心教授他们。
这是为何?——所有人心中几乎都浮现了这一疑问。
徐福端足了架势,与他主持蜡祭时,那高冷漠然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顿时便加在了身上。
这项特技,是徐福向来很擅长的。
他用这样的姿态镇住了全场,于是他道:“我教授你们相面之术,是有条件的。”
众人心道,果然如此。但是自从徐福当初接任奉常以后,到他离职这么久以后,奉常寺中的人都受到了他的影响,渐渐变化许多,早不是当初那样得过且过,日日混着日子了。他们此时按捺不住内心对相面之法的渴望。
他们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徐福会说出什么条件来。
“今日过后,你们便是我的弟子。”徐福眉目一凌,“若是有人不能接受,此刻便能离开。”
有人低头交接了几句。
但最后,谁也没有离开。
这几年里,徐福早已成为了奉常寺所有人崇敬的对象,他们早已不会过分在意徐福的年纪了。不过拜师而已,这有何妨?甚至有人觉得,本该如此!受徐福的教授,那自然就是他的弟子。
于是谁也没有离开。
站在徐福身边的王柳都紧绷着身子,直到这时候,方才松了一口气。
王柳对如今的徐福也有些隐秘的,不可说的崇拜,他也希望别人能如他一样尊敬徐福。这种心理,大约别人会觉得很怪异,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王柳早已习惯了这种类似信仰的感情。
此时再见台下众人无一人离开,王柳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浮现了些微的笑意。
他内心竟然隐隐鼓噪着激动之情。
……
徐福环视一圈,将众人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
接着道:“好,既然你们都愿为我弟子,那我便也不会藏私。只是既然我收了弟子,那我便会立下规矩来,书成册,令你们牢记于心,不得有违背的时候,假如日后,你们也收了弟子,便也要依照如此,将规矩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