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苦声道:“若先生还不肯信奴婢,那便也在奴婢身上施以咒术就是。”
“你是王上的臣子,不是我的臣子,我怎敢如此擅为?”哪怕徐福心中再担忧,他也不能擅自动赵高,这是一直以来,徐福保留着的想法。他并不想因为赵高而令嬴政不愉。赵高说得不错,他的确是陪着嬴政走过了太多事。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能对赵高如何。
这辈子已经有些历史发生变动了,那么日后赵高还会不会是那个奸臣,谁也不能确定。
不能因为一个人可能会做的事,而选择抹杀这个人。
这句话,徐福已经提醒了自己无数次。
他实在拿赵高无法了。
赵高点头道:“乃是奴婢自愿为之,如此若是能令先生放心,那也值了。”
徐福忍不住再打量起了赵高,他竟然如此笃定,难道他真的是没有异心?
“让我来试试!”胡亥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他不知何时到了这里,外面的宫人竟然也没有通报。
胡亥走到赵高的身旁,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给你下咒。”
赵高点头应道:“诺。”竟是十分配合地低下了头。
胡亥摸了摸他头上的帽子,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念了些什么,然后一巴掌拍在了赵高的肩上。等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徐福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而后,胡亥板着一张小脸,认真地将当初胡亥说与徐福的话,又给赵高复述了一遍,“若你胆敢有二心,定然会会肠子断成一节一节,脏器都成碎肉,外表还是完好的,直到死后,浑身的皮肉脱落……死也难有全尸。”
徐福看向了赵高,带着略微责怪的目光。
你现在知道你把胡亥带得有多歪了吗?
赵高没有注意到徐福的目光,反而冲着胡亥微微一笑,道:“胡亥公子说的是,奴婢日后定然不会有二心。”
徐福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了。
这二人的对话竟然这般淡定,他们难道不觉得何处不对吗?赵高不会害怕,不会愤怒,不会惶恐吗?
最后与赵高的谈话,在胡亥的咒术中画上了句号。
赵高弯了弯腰,行过礼后,才退了出去,他撑着伞,又顶着大雨出去了。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在雨幕中。徐福轻叹了一口气。像赵高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二心,那便是一个好的助手,但若是有了二心,那便是最大的杀器。
赵高走后,徐福本想陪一会儿胡亥,等雨小些再去寻嬴政,谁知雨却一直没有要小下来的意思。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而这时,嬴政也归来了。
雨这时才小了些。
嬴政一进殿门,徐福便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冷色。
“雨如此一直下着,实令人心烦。”嬴政顺着徐福的目光,往窗外看了一眼,顿时道。
“奉常寺传来的消息如何说?”
“若是他们说出个所以然了,寡人也不会如此生气了。奉常寺只道春末夏初向来如此,雨水多,并无任何不正常之处。但是……”
“但是咸阳城中已经有不好的言论传出了?”徐福接口道。在这个时代待得久了,对于这些东西,徐福渐渐也变得敏锐起来了。从大雨不停歇开始,徐福差不多就猜到这点了。
“百姓认为是蜡祭未能求得神灵先祖护佑。”
“此事,能解决的。”徐福淡淡道,说着走到了嬴政的身后,虽然他身高不及嬴政,但微微踮脚,倒还可以抬起手给嬴政揉揉额角和太阳穴。
嬴政全然没想到徐福会做这样的动作,徐福的手指触到他的皮肤后,他不自觉地颤了颤,然后抬手握住了徐福微凉的手指。
“今日田味又来求见寡人了,说是他能解决此事。依你看,如何处置?”嬴政当然舍不得让徐福举着手给自己揉额头,他反手一拉,就将徐福拉到他面前去了。
徐福挡在嬴政的面前,感受着窗外刮来的凉风。“……”
嬴政今天的心情已经不好到了,需要拿他挡风的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