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瞧瞧,那城墙外挂着的是什么?”何大州叫了一名士兵上前来,沉声问他。
那士兵眯起眼瞧了半天,“那、那好像是个人。”
何大州皱起眉,“这城里的人,没事儿把人往墙上挂做什么?”何大州想到这里,突地双眼一亮,“难道是他们将那庶长挂起来,以慑秦军?”
“不,不……”他身旁的士兵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不什么?”
“那被挂起来的……是、是将军。”士兵打了几个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惊叫,“那是赵将军啊!”
何大州被他吓了一跳,脚下一滑,顿时摔倒在了地上,“怎、怎么可能!难道……难道我们出城后,秦军来攻城了?他们占了城?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拿下整座城!”
“一定是秦国的那个蒙恬!一定是!”有其他士兵害怕地叫了起来。
这些赵军提起蒙恬、王翦之流,便面色发白。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除却赵将军之外,赵军之中竟是没有一个像样的将领,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他们先自己慌乱了起来。
何大州不肯相信,咬咬牙,厉声道:“走!往前走,到前面去看看。”
等他们走到城楼下,大喊三声“开城门”。等来的却没有大开的城门,只有对着他们的拉开弓箭的士兵。
僵持半个时辰之后,这些赵兵最终弃械投降。
他们都以为城中已经进入了大量的秦军,此时反抗哪里还有作用?再一想到秦军的残暴之名,这些人便更不敢与之做抗争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不过是一座空城而已。最终吓住他们的,是他们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们进城之后,徐福就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眼,“把东西分给他们。”
何大州被那一眼看得背脊发凉,这才反应过来,之前人家会被他们抓住,那不过就是个陷阱。何大州咬咬牙,骂了句,长得恁好看,鬼心眼怎么恁多!
桑中组织人手给他们分发了热粥,那粥煮得有些清,但是谁会在乎呢?这么久没有正儿八经地吃上粮食了,他们士兵人多,在城中跟着赵将军的时候,也的确没吃上几口饱饭。现在见着了热粥,一个个眼睛都快绿了,想也不想就接过来往嘴里倒了,都喝得哧溜呼啦的,烫嘴也顾不上了。
等他们都喝得舒服了,抹抹嘴,摸摸肚皮,这么一颗甜枣也已经把他们给砸晕了。如果说原本对降服还心有不甘,想着如何才能夺回主权,但此刻,他们已经被这么温柔的手段给麻痹了,甚至已经失去了斗志。
徐福瞧着他们的模样,也暗自感叹不已。之前赵将军得对他们有多差啊……
饿极了的人,一碗粥就给收得服服帖帖了。
毕竟赵军人多,为了防止出意外,徐福又命人向他们传达了一个消息:粥中放了药,会帮助他们强身健体,但一面又会成为操控他们的武器。
其实哪有这么强效的药,可以一次性用到这么多人的身上啊。但是徐福说这些话,都已经说习惯了,他要装成确有其事的样子,那么就不会有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要治城中的人,还要想办法解决饥荒的问题,不然城中的人迟早都得死,秦军虽有粮草,但这些食物又能供得了多久呢?
这些问题全部都得徐福去操心,因为赵将军被关起来之后,全城之中就他最大了。徐福之前虽然做了驷车庶长,但他根本没怎么管过事儿,现在突然之间,要当一个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并且揽多个职务于一身,徐福累得险些崩溃。
如此这般,一转眼,便是入冬了。
城中因疫病,人口大减,徐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挽救这座城池中的人,但终归总有救不回来的时候,这些人被士兵们挖坑焚烧掩埋。
大家在城外竭力开辟田地,种植粟、黍,及宿麦。徐福绞尽脑汁,回忆着什么反季节作物……再结合着郑有安留下来的那点儿东西,勉强种活了农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