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浑身一僵,面色更白,“……庶长,说,说得是。”他咬着牙转过身,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徐福知道韩非根本不会骗人,他既然顿下脚步,那便不会不知好歹了。
徐福松了一口气。
好在韩非没从前那样一根筋了,这算是姚贾调教过后的结果?
徐福也并未上前安慰韩非。
攻打韩国已成事实,他又何必上前就这件事儿与韩非叽歪下去呢,弄不好便成了在韩非的心上捅刀子。
“走吧。”徐福吩咐身旁的内侍。
管家忙上前道:“庶长这便走了?不多留上一会儿吗?主子出门去了,一会儿工夫便回来了。”
徐福摆了摆手,抬脚正要往外走,就见姚贾进来了,手中还抓着药。
……给韩非的?
徐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吃了这么久的药了,竟是还没好?
“徐庶长。”姚贾冲着徐福一拜,呆愣过后脸上便扬起了笑容,“庶长今日怎的来了?”
“瞧一瞧韩子。”徐福指了指他手中的药,“如何?韩子的身体还未大好吗?”
姚贾笑道:“这几日韩子吃不下饭食,夜又不能入眠,脸色发白,身体虚弱,我只得亲自去给他取药了。”
姚贾会这般照顾韩非?徐福心中都觉得惊奇。
韩非听见二人的交谈声,这才转过身来,冲着姚贾怒目而视,但随即又讪讪地收起了面上的表情。
徐福觉得这二人之间气氛实在怪异得紧,但也不好追问什么,与姚贾闲聊几句,夸赞一番他出使他国的功劳,直至姚贾面上笑容灿烂,徐福方才离去。
徐福平日里冷漠傲气,谁都不会认为他是个会轻易口出夸赞之言的人,因而当他一脸淡然地夸赞姚贾时,便显得倍加真诚,姚贾如何能不开心呢?将徐福送走的时候,姚贾的姿态都更殷勤了几分。
回到王宫后,徐福继续研究起了郑有安留下来的东西。他翻动着手中的绢布,目光突然一滞。徐福看见了一个符号,旁人或许不能懂,但他能懂,上面写着“①”。阿拉伯数字外面画了个圈儿的一。他绝对没有看错!
有一,就有二,弄不好还能有个三。
徐福皱起了眉,将绢布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整块绢布上就只有那个标记。
“怎么了?”嬴政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徐福差点摔了手里的绢布。
“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徐福头也不抬地冷声抱怨了一句。
嬴政的大掌贴在徐福光滑的脖颈处,“是你瞧得太入神了,宫人唤你你都没能听见。”
徐福抬手拍开他的大掌,指着绢布道:“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嬴政面色一肃,“何处不对劲?”
徐福见他面色严肃,忙出声道:“……也不算是大事,我只是发现,郑有安留下的绢布,或许不止这一块。”
嬴政面上的神色一松,“怎么突然发现了这一点?”
“是……”徐福说到一半又不得不打住了,他怎么给嬴政解释阿拉伯数字?到如今他都还未曾和嬴政说起过,究竟为何郑有安留下的简体字,他能看得清楚明白。
嬴政注意到徐福戛然而止的声音,眸光闪了闪,自觉地挪开了话题,道:“今日可休息好了?寡人带你出宫去。”
嬴政越是这般体贴,徐福就越发不是滋味,颇有点自己不知好歹的感觉。
“……嗯,休息好了。”徐福站起身来,有点忍不住想要攀住嬴政的袖子。只有抓在手中,他才觉得心往回落了落。
嬴政揽着徐福跨出殿门,二人上了马车,朝着宫外而去。
等到了地方,徐福便知道嬴政是带他来瞧什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