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瞥了一眼徐福面上的表情,徐福低着头不知道在深思什么,嬴政只能瞥见他颤动的睫羽。
胡亥和扶苏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很聪明地起身牵着手出了寝宫。
“若是寡人不同意呢?”嬴政自认让他去雍城已经是自己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徐福究竟知不知道地动意味着什么?那与干旱是不同的!与疫病也是不同的!一旦地动起来,很难逃开,人甚至可能被房屋或者山体掩埋,尸骨无存。
只要危险没到极致,嬴政都愿意放手,他知道这才是徐福想要的,而徐福也并非柔弱到需要他去捧在掌心。
但是你得想想寡人心中的滋味吧?
日日为你悬着心,还得抵着压力,在背后处处为你考量善后!
“为何不同意?”徐福怔住了。他根本没想过嬴政不会同意的问题。毕竟平心而论,他也知晓嬴政对他几乎是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从前他要去蜀地,去战场,去三川,嬴政不高兴,但最后都答应了。这次怎么……怎么会不答应?徐福绞尽脑汁地想,难道是自己的示好还没示到点子上?
“无需再说,雍城能去,棉诸不行。”嬴政的口吻异常的坚定。
徐福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心试探道:“若我非要去呢?”
嬴政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蹿了上来,“你敢试一试?”他面色冰冷,目光中压抑着怒不可遏的味道。
徐福一怔,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一幕和他之前眼前出现的那一幕相重叠。
之前他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以为说不好是自己要和嬴政闹崩的前兆,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嬴政的怒不可遏,只是为了他坚持要去棉诸的事。
徐福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不少,“但是……我很想去棉诸,雍城的事有他人就能解决了。而棉诸,只有我去,你才能放心啊。”
“恰好你去,寡人才不会放心。”
“怎么会?”徐福往他跟前挪了挪步子,眨了眨眼,双眼紧紧盯着嬴政,这样的目光嬴政向来是无法抵挡的。嬴政干脆紧紧抿住了唇,企图用冰冷的姿态来打消徐福的念头。
“你手边能信任的人,都在他们该在的位置上了,而你最信任的人是我对吗?”
嬴政敢说不是吗?当然不敢,于是他觉得更憋屈了。他的嘴角也随之绷得更紧了。
“所以这件事我去处理,你才能放心啊。”徐福说完,又犹豫地想着,要不这次将约定的啪啪啪次数,提升到一百?
“你在背后花了那么多的功夫,将我推到如今的位置上。我的声名甚至早就超过了当初的老太卜,若我能前去棉诸,定能快速安定下众人的心。而且众人皆知,我和你是什么关系,若我前去,他们定会知晓你对他们的重视,他们自然也不会绝望,反而还能振作起来。”
当初魏王可不就是这样干的吗?他能很大方地派出龙阳君去带兵,去他国外交,去出入生死。
但嬴政可不是魏王,他根本不需要徐福来做这些。
哪怕徐福不出半分力,他也能调动人前去处理。徐福想不明白他为何要阻拦,就如同他想不明白为何徐福偏要将此事揽为己任一样。
谁也不肯相让。
此时胡亥伸了个小脑袋进来,“……好、好饿,吃、吃饭吗?”
嬴政绷着的坚持顿时就散了,他冷声道:“那便如之前一样,寡人与你同去如何?”
徐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要,不行!那不一样!”
嬴政又是气但又想笑。你也知道那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了?”嬴政耐着性子问。
“你是秦王,若是出事……”
嬴政打断他,“你为寡人担忧?”
徐福被噎了一下,但仔细想想,好像是……如此。“自然。”他坦荡地应道。
“你为寡人担忧,寡人自然也为你担忧,阿福为何就不想想寡人的心情呢?”嬴政的口气跟着软了下来。徐福会为他担忧,当然让他心中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