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道目光朝着徐福的身上投来,徐福本来对周围目光都能维持淡定,于是此时,哪怕他打扮得十分奇怪,他也没有露出半分窘迫和慌乱,见周围的目光并无嘲讽惊吓之色,徐福猜测一定是自己的淡定大气,稳住了这些人。不过等他越往前走,徐福无意间的一个回头,才发觉这些人的确没有嘲讽惊吓之色,但他们眼底却还有着满满的惊艳。
惊艳?
难道这些人也跟着嬴政一起眼瘸了吗?
阿咿此时从人群中出来,手中拖着酒碗,她将酒碗放到了徐福的手中。
徐福疑惑不解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他转头环视一圈,也并未见到其他人手中有酒碗,身边的嬴政也没有人送酒来。难道就自己一人是特殊的?可自己酒量不大好啊……徐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正想着如何将酒推拒掉。阿咿却在此时顶着嬴政锐利的目光,抬手拉住了徐福的衣角,带着他往前走,嬴政竟是被抛下了。
嬴政虽然心有不快,但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
而徐福跟着阿咿往前走着走着……
眼看便要走到小塔跟前了。
此时阿咿指了指他手里的酒,又指了指火堆。
徐福恍然大悟,抬手将酒都倒了出去,酒水遇火,便燃烧了起来,火苗骤然升高,吓了徐福一跳,不过在众人眼中,徐福此时格外淡定,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实在令人敬服。
阿咿见状,甜甜地笑了笑,又交了个树枝缠成的木杖到他手中。
徐福抓紧木杖,内心有些茫然,这是又要做什么?
就在他迷茫时,周围却突然响起了寨中人的声音,他们高喝一声,然后开始唱起了歌。徐福觉得,这个仪式约莫就和蜡祭差不多,蜡祭时也会进行吟唱,只不过远不如他们奔放,歌声高亢得都可以将林中的鸟儿统统惊飞了。
阿咿见徐福半天不动,便再度出声用别扭生涩的蜀地语道:“主持,仪式,君房,主持……以前一样……”
徐福差不多将她的话组织成了完整的语句。
她的意思是让自己来主持仪式,就像从前那样?原身那个时候年纪才多大啊?这便能给一个寨子主持祭山会了,可比他厉害多了。
徐福虽然并未主持过祭山会,不过刚好,他从竹简中看见了记载,那些记载似乎还是原身亲手篆刻下来的,此时倒是正好便宜了自己。徐福在心底轻叹一声,面上却是摆出了极为庄严的神色,高举起木杖,开始迎合着那些歌声,其实徐福也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不过要跟着发个音,当做空耳来跟着唱,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其他人听见徐福清泠泠的声音加入,顿时激动不已,声音高亢得再上一个台阶,奇迹的是,他们的声音虽然高亢,但却并不会压制过徐福的声音,相反的,徐福的声音还格外的明晰。
嬴政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万分灼热。
而姚贾则是有些目瞪口呆,其余侍从也皆是无比崇拜地看着徐福的方向,哪怕已经数次见识过徐奉常的厉害之处了,如今见着了,也还是会觉得让人拜服不已呢!
歌声远远地飘荡开……
有青壮年抓了家畜前来,切断脖子,流出血来,洒在塔前。
徐福虽然觉得有些血腥,不过他也很清楚,这在古时并不少见,这已经是较为普通的祭祀方法了。
尔后徐福用手中木杖敲击起塔前的羊皮鼓,发出沉闷的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给歌声伴奏呢。
火堆慢慢地塌下来,火焰也不似之前那样旺盛了,整个仪式算是画上了句号,徐福将木杖收起,突然间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应当就是主持的人才能穿的,幸好没给嬴政……
仪式结束后,阿咿赶紧跑上前来,热情地抓住了徐福的手腕,像是在冲着他道谢。
徐福随手拍了拍她的头,一转眼就看见胡亥气鼓鼓地瞪着阿咿。徐福心头觉得有些好笑,秦二世小时候还争风吃醋呢?徐福走上前去,也拍了拍胡亥的头。小孩子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胡亥立即便抱着徐福的手掌蹭了起来。阿咿看着这一幕笑了笑,小姑娘大大方方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