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会被责问得满头大汗,郡守的派头丢了个一干二净。
若是嬴政说跪地求饶便可免他之罪,徐福毫不怀疑此刻陈会将立刻跪下来,狼狈求饶。
如此小人,怪不得与熊义家中交好。
而徐福此时也脑中灵光一闪。
他看着陈会紧张揪着衣袍的模样,不由问道:“陈郡守,你今日衣袍总算穿得整齐些了。”
陈会面色大变,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
而徐福也从心中确定了陈会派人杀自己的动机。
实在挺怨的。
不过是随口说了陈会一句,想要吓一吓他,却正好戳中了陈会的痛脚,想来是做贼心虚过了头,便寝食难安,最终决定杀了自己。
嬴政也发觉到了陈会的神色不对劲,于是问道:“他那衣袍有何玄机?”
徐福细细回忆起那日自己见到的景象,“衣袍领口散乱,左右衽都错了,出来时十分慌忙……”徐福顿了顿,那日陈会脖子上还有些痕迹,如今想来,似乎有些暧昧。
不对啊,陈会若是睡个女人,那有何不可见人的?
除非是他睡了别人的老婆,被自己一语道破衣衫不整,他就做贼心虚,生怕自己知晓更多。他睡的得是谁的老婆,才能令他如此惊慌啊?
既然心有疑问,徐福也不会掩藏,如今秦始皇在侧,他怕什么?
“陈郡守好艳福,不知那女子是谁家的?”徐福此言一出,其余人都是一头雾水,只有嬴政瞬间便领会到了徐福的意思。
嬴政冷笑一声,“寡人倒是知晓了。”
“嗯?”徐福疑惑回头。秦始皇今日刚至成都,他怎么就知道了?
他再看陈会,陈会已经抖得快要趴到地上去了。
嬴政气势慑人,陈会连辩驳一句也不敢,只喉中咯咯,满头大汗。
“吕不韦被寡人驱到蜀地来,吕不韦将你当做他往日门客,此时自然免不了来投靠于你,可你却并不识往日情谊,将吕不韦驱出成都治所,这也便罢了。吕不韦那几位夫人,想必都被你睡了个遍。”嬴政面色阴寒,说到这里,已然转为厉喝,“当真是好厉害的郡守!”
吕不韦是多么擅长隐忍记仇的人。他比嫪毐聪明,身边结交的好友比嫪毐多了数倍,哪怕他到了蜀地,失去了往昔的地位,但他还有朋友,还有昔日的门客。
若是陈会玩弄他夫人的消息传了出去,陈会焉有命活?
陈会见识到了徐福的厉害之处,这才忍不住嘱咐刘二,找准机会杀了徐福。
他却没想到,他见识到了徐福的厉害处,那刘二自然也会见到,如此一来,刘二也不敢轻易动手,等到他动手时,却是迟了,最后还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
熊义已然呆住了。
没了一个蜀地郡守,实在可惜。
郡守可是个好位置啊!
当年吕不韦还是秦王仲父,他能一口定下蜀郡郡守的人选,连秦王都多说什么。但如今昌平君手中再有势力,他又岂敢如此要求秦王?丢了一个培养起来的陈会,以后便如同少了一只臂膀。
熊义死死咬住牙,不敢出声,生怕撩了嬴政的火气。
嬴政一挥手,示意侍从将陈会押住。
“身为郡守,不思政务,蜀地水患,毫无改善!为人心胸狭隘,玩弄他人之妻,又企图谋杀同朝官员,更打压都江堰县长,企图将都江堰牢牢控制于手,视百姓性命如草芥。当真是吕不韦当年推选上来的好郡守。”嬴政一串话骂出来,陈会后背已经湿了个透。
原是有备而来的。
王上收拾了吕不韦,想必也早已瞧他这个郡守极不顺眼了……
如今轮到他了……
王上对蜀地掌控力如何之大,从他早就知晓自己驱走吕不韦便可得知。
陈会内心惶然,几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
可会与那嫪毐一样,被车裂?
“王上,求王上饶我一命!”陈会终于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声呼喊。
他仰起脸来,哀求地望着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