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便不要再同他人说起。”嬴政语气温和地嘱咐道,和加冠礼之前,二话不说就将徐福软禁在宫中的态度可是全然不同了。
不过很可惜,徐福并未感觉到嬴政其中态度的转变。
徐福很自觉地开口道:“王上,我会留于王宫,此言定不再对任何人说起。”没关系,你随便囚禁我吧,想怎么囚禁就怎么囚禁,有吃有喝有住,还有宫人服侍,他为什么还要脑残到选择回奉常寺住着?
嬴政被徐福一句话堵得顿时无话可说了。
真是自觉到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半晌后,嬴政才道:“那……便留于宫中吧。”
当夜,赵高又在嬴政的寝殿之中见到了徐福的身影,赵高愣了愣,那王柳不是已经出宫去了吗?徐先生怎么还留于此?不够随即赵高就释然了。这样的结果,好像并不觉得多么令人震惊呢。
其余宫人见着徐福留下来,也都是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了。
“将那个取给我。”在嬴政的寝殿之中,用过晚膳后的徐福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小榻上,怀中抱着个手炉,暖融融的,再罩上一件袍子,手边摆着热汤和点心,再看看古籍,那不是很惬意吗?只可惜竹简抱起来有点重,若是什么时候有了纸书,那就更好了。
宫人将好几捆竹简都放到了徐福的手边。
徐福找到之前没能看完一个,便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那头有宫女低声叫道:“扶苏公子。”
扶苏穿得严严实实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坨球,慢慢挪动着朝徐福这边而来。
在后宫中与母亲同住时,扶苏常常卧病在床,而搬到秦王寝宫之后,加上有侍医时时跟随诊治,如今也能下地走走了,白日也少见咳嗽了。
徐福看书的时候是比较认真的。他幼时要学卜卦的本领,但那时年纪小,孩子贪玩本是天性,但他却生生学会了静下心来翻阅那些师门传下来的古籍,那些晦涩艰难的词句,他看不懂,但师父也会让他记下,说是以后去算卦的时候,拿两句别人也听不懂的话来糊弄一下也可以赚钱了。
长大了便也是一样,再难看的书,只要他决心看,那总能认真看下去的。
所以徐福一直没能察觉到,自己身边悄然多了一个物体。
许久之后,徐福想要换个姿势的时候,他才发觉到手背上被喷洒上了一层温热的气息。徐福惊了一跳,还以为是回到以前在天桥底下,被狗舔着手背,还被咬着裤脚追的时候了呢,他连忙放下手中竹简,直起身子,这才注意到脚边站着一个扶苏团子。
见徐福终于注意到了他,扶苏这才有礼地问:“徐先生在看什么?”他也是听其余宫人这么称呼徐福,便跟着如此称呼了。
徐福将手中的竹简递给扶苏,“你要看吗?”徐福翻阅的是古祭祀之法,据说从炎黄两帝时期便流传下来了,其中还简单点到了炼丹之法。看到炼丹二字,徐福脑中不自觉地掠过了一道熟悉感,不过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他就没再为难自己了。
扶苏接过竹简,双眼微微发亮,他双手捧着那竹简,小心翼翼地翻开来,盯着看了一会儿,却微微皱眉,朝徐福道:“扶苏许多字不能认。”说着便要将竹简还给徐福。
诶?不能认字?扶苏不应该是个天才吗?徐福脑子里对于扶苏的记忆并不多,他只隐约记得,这位扶苏公子颇负盛名,生性仁善,贤德之能似乎也是名满天下。
徐福还没有接过那竹简,突然一只大手从中截断,将那竹简拿走了。
徐福和扶苏同时抬头,看向榻边来人。
嬴政穿着一身黑色常服,神色愉悦,他一手翻着竹简,一边问:“扶苏何字不识?”身为他的长子,嬴政想当然地将扶苏提到了优秀的标准上。
扶苏应当与他幼时一样出色才是。
但是嬴政翻阅过后,顿时发现上面的字并不是多么难辨的字形,扶苏怎么会有许多字都不识得?
“你母亲没教过你识字吗?”嬴政皱起眉,不悦地问出口来,不过他随后便发现,自己对扶苏的照顾也的确太少了。
没有父母引导,一个孩童如何又能优秀得起来?
徐福低头问扶苏:“扶苏公子今年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