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瞪了瞪眼,有点不可置信,这个人真的敢睡在父王的床上,他犹豫了会儿,才慢慢爬上了床,紧挨着徐福睡下。第二日徐福照旧是要去奉常寺的,所以他早早便上了床,他眯着眼正迷迷糊糊呢,就感觉到旁边突然陷下去了一块儿,徐福双眼朦胧地瞥了一眼。
扶苏不自觉地抓了抓徐福的袖子。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徐福身上的味道令人亲近。
扶苏闭了闭眼,不一会儿便滚到了徐福的手肘边,整个人都团了起来。
嬴政处理完事务再回来时,看见的便是双双入睡的画面,嬴政的脑子里突然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他昔日年少时,曾想过的生活吗?与妻儿,共眠于榻,他定不会像赢异人那样对儿子漠不关心,他会同妻子做好父母。但那时嬴政年少,比起权势,更渴望血缘亲情。扶苏出生时,他也是欢喜过的,只是后来心才被磨砺得越发冷硬了。
嬴政哑然失笑。
既然已是过去的梦,如今想来,那不是十分可笑吗?
何况就算是那个梦,那妻子也不该是旁边躺着的徐福啊……
嬴政脸色怪异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翌日一早。
嬴政被手臂的酸麻感给疼醒了,他动了动手臂,这才发现扶苏不知何时滚到了自己的手臂之中,紧紧蜷在他的怀里,而他另一只手臂上还压着一个徐福。
嬴政:……
*
徐福常在奉常寺中出现,而王柳还被留在宫中,奉常寺中人难免多有猜测,更有人隐隐开始与徐福表示了友好之态,一时间,徐福在奉常寺里混得倒也算风生水起了。有苏邑的支持,徐福在奉常寺里的太卜令位置慢慢地稳了。之前做太史令时,徐福完全没有做官儿的感觉,因为他手底下实在没有手下可以使唤,而如今便不同了,如今他也可以使唤他人了。
那王柳为了一时意气,非要与徐福比个高低,却将自己争进了王宫里再难脱身。
而徐福却是在这段时间里,迅速站稳了脚跟,太卜令之位也被他坐得越发稳当,就算之后王柳胜了,再回到奉常寺,但他恐怕很难再找回之前的掌控力了。可谓是得不偿失!
徐福后来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更不介意与王柳比试了,反正吃亏的人又不是他,他有何惧?
这日又到休息时刻,那邱机期期艾艾地走到了徐福的面前来。
徐福皱眉看了他一眼。
那邱机一脸憔悴衰老的模样,偏偏还做出如此忸怩的动作,看上去实在有点可怕。
“有事?”徐福口气冷淡地问。
听到徐福的声音,邱机的身体都还在微微发抖,或许是徐福留给他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你不说,我便走了。”徐福并不想与邱机耗下去,所以当机立断地道。
邱机抬起头来,急切地看着徐福,嘴里微微有些大舌头地道:“徐太卜!求……求您一次……”
“求我什么?”邱机也会来求他?可真稀奇。
“求……求解救之法吗?”邱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徐福恍然大悟,这才想起,邱机应该是问,最初时,他为邱机相面,说的那串批语,后来应验来得太快,如今邱机已经落下后遗症,难免让邱机在奉常寺里遭到嘲笑,邱机如今便想着求到他的跟前来了,想要让他给解决一下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徐福心中“啧啧”感叹。他是个十分记仇的人,但是一旦报过仇了,他就不会再揪着不放了。邱机也算是自食恶果,他也没必要再给他伤上撒盐,不过么……
“解救之法?有,但……”徐福顿了顿。
邱机脸上的表情更加紧张,他死死地掐住了袖口,“但、但什么?”
“给钱。”徐福坦坦荡荡地道。
邱机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徐福竟然会问他要钱?徐福身为奉常寺的太卜,竟然还会问他要钱?这……这不是堕了自己的威名吗?
“要求,便要付出,不想付出,还想得到解救之法,你不如去拜个神明来得更快。”徐福淡淡地说完,就要绕过他离开。
邱机顿时脸色臊红不已,连忙伸手去拦徐福,“不不不,我愿意……愿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