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三子等人一走,宅子里便登时显得空荡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陆长亭才脸色微变,低声道:“二哥难道不知擅离封地会引出什么麻烦吗?”
朱樉敛去脸上的笑容,淡淡道:“我自然知道。”
陆长亭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突然反应过来:“二哥来应天可还有别的事?”朱樉的担忧不似作假,一时冲动会往应天来也许是有可能的。但是朱樉现在还能如此镇静,想必对于他来说,这一遭走得是极为值得的,那朱樉此来应当还有别的目的吧。
朱樉笑了笑:“被你瞧出来了。”
许是因为两人关系的确分外亲近的缘故,朱樉也并不作隐瞒,他支着桌面,凑近道:“我初时是真心担忧你的身体,便想也不想就从封地赶来了。但我身边的人倒是提醒了我,这路途漫漫,等我到的时候,你怕是已经好了。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了,那便要到应天来看一眼才能放心。”
陆长亭眨眨眼,心下还是比较感动的。哪怕朱樉此行已经有了别的目的,但朱樉的感情并不是作伪。
“长亭,我问你。”朱樉的话音陡然一转。
“嗯?”陆长亭诧异地看向了他。朱樉要问什么?
“大哥近来身体如何?”朱樉问。
陆长亭怔了怔,若是关心朱标的身体,他大可写家书递到宫中去啊,为弟者给兄长写去关怀的书信,不仅没有不妥,反而会引天下人歌颂其兄弟友爱。可朱樉却是问到了他这里来……这不得不让陆长亭多加思索了一阵。
根据他对历史上秦王这个人物的了解,加上其它多多少少的一些野史传说……他是不是可以推断,这已经是朱樉显露出自己野心的前奏了?
一旦等到朱标离世,洪武帝企图扶持朱允炆上位时,朱樉的野心便会彻底暴露出来。
当然,这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朱棣之后不也心怀野心吗?
就算朱樉和朱棣不为自己打算,他们的手底下人也会有此谋划,然后竭尽所能地劝自己的主子一争。
这没什么奇怪……只是朱樉一来,便再一次提醒了陆长亭,时光过得何等的快,一转眼,竟是进入到这个阶段中来了。如今回想一下,都仿佛昨天还是在中都时似的。
“怎么?不好回答吗?”朱樉问。
陆长亭摇了摇头,道:“太子身体尚好。”
朱樉点了点头,倒也没对这个答案生出什么失落遗憾来,他笑道:“听闻长亭中了一甲头名,其中可也有二哥一份功劳啊?”
“自是有的!”陆长亭点头。
“那这几日长亭便好生陪一陪我,便当做谢我了。”
“二哥还要在应天作停留?”陆长亭暗暗皱眉。虽说锦衣卫已经裁撤了,但洪武帝也不至于眼瞎到,二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几天都没知觉。
他很高兴能见到朱樉,但却丝毫不希望朱樉因此而受到责罚。
只是陆长亭也清楚,他劝不了朱樉。朱樉是受宠的二儿子,生来天之骄子,没有朱标的温雅和善,朱樉身上傲气更多。叫他来了应天便立即离开,朱樉不大会按照如此去做。
“这是自然!”朱樉道。
果然如此。
陆长亭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可后果……”陆长亭还是出声提醒道。
朱樉摆了摆手:“这等后果能算得了什么?”
果然是丝毫不放在心上。陆长亭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他也知道,洪武帝对朱樉的宠爱是实打实的,所以哪怕朱樉被抓了个现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陆长亭也不好再劝,便干脆不说了,只默默计划起,该如何提醒朱樉几年后小心身体,千万不要如历史上那样英年早逝。
朱樉笑着道:“许久不曾与长亭见面说话了,有时好不容易见了你,老四还凑在你身边,实在没趣!今日长亭便和二哥抵足夜谈如何?”
不如何。
陆长亭也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