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过饭后,陆长亭先去见了邹筑墨二人,待向老师请了安后,陆长亭犹豫了一下还是令人备马车往庆寿寺去了。道衍待他也算尽心尽力,他既然回到北平,便该前去拜见一番。否则……待日后道衍再见了邹筑墨,怕是越加脸色难看,邹筑墨说不得又要与他说一说道衍是个何等危险的人物。
“可是陆公子?”马车刚抵了庆寿寺外,陆长亭便听见了一个小沙弥出声道问候的声音。
“你怎知是我?”陆长亭掀起车帘走了下去。
陆长亭在北平早已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尤其他那张脸和一身风姿,俨然成为了他的招牌。因而当他刚一走下来,便立即吸引了无数目光。
还有人小声议论道:“听闻这陆公子拜了道衍主持为师……”
“难怪一身出尘风姿……”
陆长亭听见他们的议论声,还有些忍不住失笑。拜了道衍为师,便能有一身好风姿了?道衍在他们脑子里,究竟是到了何等地位了。
小沙弥的声音将陆长亭的思绪拉了回来:“主持早就知晓陆公子会前来,因而便令小僧在此处等候。”
这样神奇?看来道衍果真是有大本事的。陆长亭点了点头,请那小沙弥在前面领路。
而此时燕王府外却来了几人,自称来自应天府,手握太子书信,要传于陆长亭陆公子阅。燕王府的亲兵不敢轻易将人放进去,因着自家王爷才刚从应天府回来,怎的紧跟着就来了书信?他们心中起疑,便将人挡在了外头。
这厢陆长亭也进了禅室,见了道衍。
道衍身着玉色袈裟,坐在茶盘之后,正抬手动作缓慢地冲着茶,见陆长亭走进来,道衍便将茶杯放在了陆长亭的跟前。
“道衍师父。”陆长亭先唤了一声,才坐了下来。
道衍没有说话,只指了指手边桌案上放着的书本,乍看外壳像是经文一样的东西。
陆长亭伸手取过一本,翻开来看,却发现里面是别有洞天。
“这是……”
道衍神色淡然,眼底还渐渐带出了一丝不屑:“我瞧你那位邹老师并非总结应对科举技巧之能人,既如此,便只有由我代劳了。”
果然,道衍还是抓住了机会贬上邹筑墨两句。
陆长亭没有立即应声,而是先低头看起了手中的书本,逐字逐句……待看过之后,陆长亭陡生出了醐醍灌顶之感。若说邹筑墨便是将所有知识尽教于他,那么道衍便是将这些知识都串了起来,告诉你,何时该用这些所学,何时该用那些所学。前者学识气息更浓,后者实用性更佳。是难分高低,不过后者显然对科举作用更强。
陆长亭合上书本,面上这才难得冲道衍绽出了个笑容:“让道衍师父为我操心了。”
道衍闻言,面色多有和缓,随即满不在乎地笑道:“能让长亭满意便好。”这话说得倒像是陆长亭更重要些。哪有老师的架子?
“师父言重。长亭怎会有不满意?”
道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反倒将陆长亭看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心中暗道,日后待道衍便更真诚些就是。
陆长亭看了会儿道衍煮茶。
道衍突然看了他一眼,道:“坐不住了?”
陆长亭这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道衍早就知晓他和朱棣的关系了,便也就诚实地点了点头。
“去吧。”
陆长亭也不犹豫客气,大方地站起身来告了辞。待走到门边的时候,陆长亭才骤然想起一事,遂转头问:“师父当真是神通广大,竟连我会往庆寿寺来也算准了?”
道衍漫不经心地道:“什么神通?不过是想着近几日你应当回北平来了,便让小沙弥日日在寺外等候,等不等得到你,便瞧你心中是否有我这个老师了。”
陆长亭愣了愣,心中倒是骤然有了点不一样的滋味儿。
“学生告辞。”陆长亭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陆长亭到了军营,陪着朱棣一同用了午饭,陆长亭还到校场上去较量了一番。没多久,天色便晚了。两人方才一同往王府回去。
等刚到王府外,便有亲兵拥上来,道:“燕王殿下,有人自称乃是应天府来客,奉太子命传书于陆公子,小人不知真假,便未将人放进去。”
太子派来的?
陆长亭当即下了马车,“人在何处?”
那亲兵忐忑地看了看朱棣,生怕燕王责怪自己,谁知燕王却是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竟像是带着些赞赏意味。
亲兵登时便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