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差不多也猜到周围人在想什么,但陆长亭却觉得事情没这样简单。
如果单单只是巫蛊之祸,那么气场为何会让人察觉不到?这一点只可能是和风水有关系。
陆长亭前进几步, 当先从那侍卫手中拿过了那个娃娃,众人看着陆长亭的动作,险些惊骇地叫出了声。
他就不怕吗!
那可是巫蛊娃娃!
朱棣当时也变了脸色,他想要伸手去抓陆长亭,但终究还是对陆长亭的信任占了上风, 于是他硬生生地止住了想要伸出的那只手。
陆长亭无视了一众人难看的脸色,将那只娃娃托在了手掌中, 然后还翻来覆去的, 仿佛在把玩什么珍贵玉器一般。
“是泥塑的。”众人听见他口吻云淡风轻地道。仿佛拿在他手里的就只是块普通的石头一般。
饶是洪武帝,此时也不由得高看了陆长亭一眼。
陆长亭捏了捏上头的红布,实在瞧不出这是什么做的,他冲一个宫女招了招手:“过来, 你瞧瞧……”
那宫女咽了咽口水,若非洪武帝在这里, 她怕是就要哭丧着脸了。宫女到底还是知道轻重, 哪怕心中再如何畏惧,也还是乖乖走到了陆长亭的身边,且低声询问:“陆、陆公子有何吩咐?”
“瞧得出这布料是什么做的吗?”陆长亭说完, 环视一周,将话说给了洪武帝听:“若是知道是什么布料做的,兴许就能知道,这个娃娃是谁做的……”
话说到这里,洪武帝面色一寒,当即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叫了个太监到身边来:“去,去查这布料是从何处流出。”
要从宫外带东西进宫很难,所以杜绝了是从外面随处带进来的可能性。而宫中的布料则都有所记载,要查清源头并不难。对于手头握着一支锦衣卫的洪武帝来说,这简直是最容易查证清楚的东西了。
“莫急,再稍等上一会儿。”陆长亭说着,捏了捏手头的泥塑娃娃,心底渐渐成形了一个想法。
洪武帝沉默片刻,最后默认了陆长亭的话,让那太监先停住了。
陆长亭走到殿门口,左右转了转。
此时众人看着他做出这般奇怪的动作,却没一人出声质疑。他们的心底不自觉地升起了一股信任感,并且这股信任感还在不断被强化。
“殿门在北。”
朱标迫不及待地问:“在北如何?”
“坎为北,在北即为在坎位,北方壬葵水,旺水命者。”说罢,陆长亭又举了举手中的泥塑娃娃,“此物为泥塑,放于门匾后,可起镇慑之用。泥为土,土克水,水命者受压制。”
陆长亭紧接着便看向朱标:“敢问太子,太子妃生辰八字是几何?”
朱标面色难看,嗓子干哑地道:“不必问了,太子妃正是水命。”
“《碎金赋》云,土克水命主哑聋,失音小子主疲癃,风狂无定多思虑,眼底昏花气不通。”陆长亭说到这里,便就此顿住了,而其他人还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急切地想要从他口中听到更多。
这是何意?这是说与巫蛊无关吗?
陆长亭被这么多人同时热切地盯着,心底却是毫无波动。大概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反而越加层层拔高。
“有人特意做了个泥塑娃娃,将其制成风水物,搁置在殿门之上,用于压制原本的旺水局,也正好克了太子妃的水命。于是使得太子妃哑聋,多思虑,眼昏花气不通。”
“等等,太子妃并不曾哑聋啊?”
“哑聋并非真指口哑耳聋。”陆长亭顿了顿,道:“太子早前与我说过的太子妃的表现,对外界感知微弱,更常冷眼旁观,其实便是另类的哑聋。”这也是陆长亭突然想到的。虽然陆长亭对这个分析的把握也并非百分之百,但陆长亭却能用绝对的气势表现出绝对的百分百来,让任何人都无法疑心他的推论。
“那多思虑?眼昏花气不通?”
“当人身体不适,又思虑过多时,便容易放大心中的负面情绪。”
“负面情绪?”朱标疑惑地问。
“好比打碎了一个喜欢的杯子,一般人只是伤心一时,但若是这股伤心被放大,被延长……那么很可能就表现出仿佛死了心爱的人一般的悲伤难过。除却伤心外,还有许多情绪被放大后都会酿成大祸,比如暴虐,比如心志不坚……太子妃身上究竟是什么情绪得到了放大,什么才是源头……还有待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