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侍卫又有些等不住了。
史嘉赐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从前是我小瞧了陆公子,没想到陆公子能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不错,若不是陆公子这番话在先,我的确会说出那些话。但现在看来,已经对陆公子半点用也没有了,若是还这般狡辩,怕是就要被陆公子送进大牢去了。也许不出半月,我就死在里头了……”
这史嘉赐当真是个聪明人啊!听见史嘉赐这番话,陆长亭都不由得在心底感叹了一声。
“你说的不错。”陆长亭道。
史嘉赐面上苦涩更深,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信陆公子,接下来这番话,便请陆公子也信我……我是个商人,我只想要活命,求陆公子在听过之后,救下我的性命。”
陆长亭是个极为重承诺的人,所以他怎么会轻而易举地便答应下来呢?陆长亭面色不改,淡淡道:“你先说。”
史嘉赐更觉无奈,这陆公子实在油盐刀枪皆不进啊!
那他还能如何?只有壮士断腕矣!
“陆公子,不仅那风水师乃是白莲教中人,我也是。”
陆长亭心底惊讶不已,史嘉赐还真说出来了?
史嘉赐说完,马上又道:“请陆公子莫要惊慌愤怒,且听我细细说来,我虽为白莲教,但我与旁的白莲教众是不一样的。”
陆长亭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当然不会惊慌愤怒,他点头道:“你说。”
见他依旧神色镇定,史嘉赐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对于陆长亭的评价又蹭蹭往上拔高了不少,同时心底还冒出了几分庆幸。若是换做别人,怕是已经在惊慌之下大喊着要报官杀了他吧?
“我父母乃是白莲教众,而且……身份不低。”受陆长亭的影响,史嘉赐张嘴便不自觉地说了更多出来。
陆长亭微微扬眉,这算是……邪.教二代?
史嘉赐将陆长亭挑眉的动作误解读为了,陆长亭不满意,还想要听得更详细一些。史嘉赐无奈,便只能道:“白莲教的教主将自己视为导师,开门收徒,他的亲传弟子派遣出去多是分坛坛主,我爹便是他座下的大弟子。我娘原本乃是江南一富商之女,后受我爹蛊惑,便入了白莲教,因我娘聪慧无比,做生意又极有本事,资助了教中大笔钱财,从而也得了个白莲尊者的名头。”
陆长亭怪异地看了史嘉赐一眼。他竟然还敢用蛊惑这样的词,可见史嘉赐是在透出他与白莲教关系并不好,甚至是与父母的关系并不好的信息来。
“我生下来后,教主瞧我天资聪颖,更继承了父母的优良之处,便有意将我培养为白莲教的一大助力……”说到这里史嘉赐微微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夸自己天资聪颖,总归是显得怪异了些。
这头陆长亭却没顾得上他的尴尬。
陆长亭已然沉浸在惊讶之中了。他是当真没有想到史嘉赐还有这般厉害的来头……还正好被他撞了个正着。
“教主的谋士便与他提了建议,说不如送我去念书,日后运作一番,再将我送入科举场,中个进士,再入朝为官,如此便可挖空大明的根底。”
陆长亭暗暗惊讶,不错,这是个好法子!只不过大明的根底哪里是那样好挖的?这谋士也实在不知天高地厚。就算史嘉赐当了明朝官,怕是说不好刚做进士第二年就被砍头或者发配了。这在洪武年间可并不少见。
“教主欣然应允,便将我送出了白莲教,送回到了江南,他再命两个白莲教众服侍我,当然,说是服侍,其实不过是监视罢了,教中人总是担忧我在外长大,起了异心。从此我便跟着外祖父和外祖母一同生活,他们很是疼爱我,特地请了当地有名的先生来教我。”
陆长亭能明显瞥见,当史嘉赐说到“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时候,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温情。
“那谋士后头没什么好下场,皆因为他怂恿教主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读书可明理,我读的书多了,自己便会思考了,哪里还肯偏听偏信白莲教的?之后我便起了脱离白莲教的心思。我外祖父去世后,我便接了家中大笔生意,并且与我娘彻底划分开界限。那时白莲教还未反应过来,我便从江南转移到了北平来……在北平一扎根便是好几年。我并不敢彻底与白莲教撕破脸,便只能先虚以委蛇……这么一拖,便拖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