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太子一事上,是能轻易糊弄的吗?
这钦天监的人,也着实不会看时机!
朱元璋看也不看他们,只淡淡对陆长亭道:“接下来该如何?”
“拆!有问题的,先都拆走……”
“这上梁……”朱元璋皱眉。
“无须拆走,只消找出其中压放着的铁便是了,想来对其动的手脚,也不会太过夸张,否则便会惊动他人了。”
朱元璋点点头,指挥一批侍卫在屋子里搜寻了起来。而他们则是退到了门外,宫人们很快将桌椅搬了上来,一干人便也就陪着朱元璋坐了下来,只是陆长亭、钦天监等人,是没法坐的。
这时朱元璋的目光扫过陆长亭,出声道:“来人,给他也看个座。”
太监忙又搬了张椅子里放在陆长亭的身后,陆长亭也不客气,谢过朱元璋后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只是钦天监的人,面色就有点不大好看了。同样是来瞧风水的,原本他们还高了这陆长亭一等,可谁知道,这陆长亭竟然面子比他们还要大了……
心底抱怨归抱怨,钦天监的人却是不敢表现在脸上。
太子此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好半晌他才哑声道:“父皇,当真是那柳氏做的吗?”
朱元璋冷声道:“证据确凿。”
太子长叹了一声,眼眶霎时便红了:“是我疏忽了,才致雄英早早夭亡,若非如此,他如今该仍旧在我膝下,唤我一声父亲。”
朱樉都没想到会有这样一番翻转,他忙出声劝道:“大哥莫要如此伤心,雄英侄儿已经不在,大哥再多悲痛,也只是坏了自己的身体。”这话便说得有些直白了,意思就是你哪怕再伤心,再哭,再悔恨,那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
“你二弟说的是,你便不要再揪着过去的事,平白坏了自己的身子。”朱元璋话虽如此说,但陆长亭瞧他那模样,也不过是刚刚从悲痛中脱离出来。
家中稚子被人害死,谁人能做到不悲痛呢?就连朱樉这个做叔叔的,面色都不太好看,眼里也更是带着愤怒和痛惜。
朱樉身上的污蔑是被彻底洗清了,但却揭露出了一个更令朱家人悲痛的事来。
若是朱雄英死了便也死了,虽说那时悲痛不能自已,但随着时间流逝,渐渐也就过去了,但今日却又重新揭开这个伤疤,并且还得知他是死于非命,自然是让人悲痛更甚从前。
太子道:“父皇,您放心吧,我不会累了自己的身体,父皇也莫要太过悲伤。”说罢,太子便沉默了下去,面上很明显地笼着一层郁气。
丧子之痛,又哪里是三言两语便能打消的呢?
陆长亭倒是都有两分同情这太子之家,因为要不了几年,太子也会病逝,朱元璋晚年丧了嫡长子,那时候才是最为沉痛的打击……不过陆长亭很好地收敛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轻易外泄出来。天潢贵胄,哪里轮得到他去同情?
没一会儿,侍卫们便出来了,身后跟着小太监手里托了个托盘,盘子里放着几个黑黝黝的铁块,个头都不大,但瞧上去应当不轻。
“皇上,都拆干净了。”
“这些铁块应当是之前皇宫修缮的时候,放到了梁上。”小太监低着头解释道。
朱元璋的脸色很是难看,斥道:“之前便没有一人发觉到其中的不妥吗?之前大肆搜寻端本宫,都搜出来了些什么东西!连这未能发现!”
钦天监,侍卫,宫人,包括锦衣卫……这会儿都令朱元璋觉得没用极了。
这都几个月了,没有半点发现,若是一直没有起色也就罢了,大家都半斤八两,偏偏中途杀出了陆长亭这个程咬金,平衡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再加上揭露了太子嫡长子的死因,又扯出了白莲教,朱元璋心头自然掀起了一阵狂怒,再看这么些人,那就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估摸着在这群人心底,自己也就是罪魁祸首了吧。陆长亭很是无奈地想道。
虽然陆长亭并不在意这些人会不会视他为敌,但是能减少这种几率的时候,自然还是减少一下为好。于是陆长亭沉稳的声音响起了:“应当是先入为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