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摇了摇头,并不多言,只是推着朱樉去坐下。
朱樉见陆长亭走近了,顿时想要问什么都给忘光了。
待到坐定以后,下人们便端上了食物来。
朱樉瞥了一眼朱棣,道:“我那队伍中也没个丫鬟伺候,依我瞧,不如将那个什么纪姑娘带上一起,如此你在路途之中也有人照料了,老四也应当放心许多了。对吧老四?”
朱棣眉头紧皱,他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冷声道:“二哥胡说什么?二哥在路途上都能安然无忧,我自然也不会担心长亭,跟着二哥,他哪里还需要什么女子跟随呢?小小年纪,身边若有女子,岂不是平白消磨了他的志气。”
“这跟消磨志气有什么关系?”朱樉很是不服气,心道,你我过去难道不是如此吗?这个年纪可不小了!都能结婚生子了!
“怎么没有关系?年纪小,心性还不够坚定,过早接触,便容易过早沉迷,别的什么抱负志气,不都容易被消磨吗?”朱棣不急不缓地淡淡道,根本不为朱樉的怒气所动。
这样的话,陆长亭听得可着实不少,因而渐渐都耳朵麻木了,左右他对女色也确实无多少兴趣,便也能体谅到朱棣护弟心切的心情了。
但朱樉却是头一回听到啊,心底忍不住大骂朱棣,都做到如此地步了,还说对长亭没有别的心思!你管天管地还管弟弟玩儿女人呢!简直比那知县还要恶毒可恶!
“老四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朱樉厉声道。
陆长亭一见两人间气氛不对,忙出声道:“二哥莫怪,四哥一向都是以严厉教我,倒也没什么不好。”这两人说白了,就是教育理念发生了分歧嘛。陆长亭盯着他们俩,就觉得像是看见了一对夫妻为了儿子的教育问题,都快掀了盘子拎起凳子打一架的画面。
哦不呸呸呸……什么夫妻儿子的!
陆长亭觉得自己这都是被之前的知县给影响了,这才一个忍不住大胆联想了起来。
陆长亭轻咳一声,还待再劝,便听朱樉怒道:“老四说什么都是好的,我说什么都是坏的是吧?”
陆长亭听到这句话,登时心底咯噔一下。
怎么火烧到他身上来了啊?陆长亭心底泪流成河,忙站起身道:“二哥,我没有此意……”
朱樉根本不听他说话,面上怒火欲喷薄而出,他气愤地看着陆长亭,憋了半天憋出来了一句:“气死我了!”
陆长亭原本心跳如雷,但是在听见朱樉这句话以后,他高悬起来的心,顿时又回落了下去。
“二哥莫要生气。”陆长亭走到了朱樉的身边,双手搭在了朱樉的肩上,想要借由这个动作来安抚朱樉的怒火,朱樉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陆长亭的手上,手背白皙,透着红润,十指修长如葱段,因为年纪小的缘故,骨节还不十分地分明,用民间常言的来说,这便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
也难怪老四……
咳。
陆长亭站在那里安抚的时间久了些,朱棣便有些不快了,于是伸手将陆长亭一把抓了过来:“早饭的时候,还不快些用你的饭?”
陆长亭眨眨眼,再看向朱樉的时候,朱樉脸上的怒火皆已经被平息了。
朱樉舒出一口气,道:“罢了,做兄长要有包容之心,二哥相信你到了西安以后,与二哥住不了多久,自然便也会听从二哥的是吗?”
陆长亭:“……”你错了,我谁都不会听从。
以他陆长亭的性子,哪有真正的服从呢?不过是选择为他好,且又符合他心意的来遵从罢了。
正想着呢,便又听朱樉再度叹了口气,道:“罢了,就算你不听从我的,还满心都是你的四哥,那我也得做个好二哥啊。”
陆长亭听到这句话,才是真正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啊,能说出这番话来才是朱樉。
陆长亭笑了笑:“多谢二哥如此包容我!”
朱樉瞥见他脸上的笑容,哪里还能气得起来?他低下头抓起筷子,道:“本该如此。”
方才是朱樉不快,但这会儿朱棣也不大想见到他们俩上演兄弟情深啊,于是便夹菜往陆长亭的碗里塞:“吃饭。”
陆长亭点点头,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吃早饭。
这凑在一桌,吃个饭都不容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