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猛地睁开双眼,朝着来人看了过去。
借着暗淡的月光,陆长亭看清了对方的面孔:“……四哥?”
朱棣将被子完全掀开,然后慢条斯理地脱去了外衫,随后伸手拍了拍陆长亭的腰:“进去些。”
陆长亭顿觉腰上一痒,他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面上竟然罕见地有了点发烧的感觉。
陆长亭犹豫一下,还是往里蹭了蹭,顺利给朱棣让出了位置来。
“深秋了,冷不冷?”朱棣问。
“有些。”
“在中都初见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时节。”朱棣口吻平淡地道来。
陆长亭以为他要和自己追忆过去了,谁知道就说了这么个开头,朱棣便没有再继续往下了。
陆长亭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只等来朱棣伸出大掌,盖住了他的头,轻拍一下:“睡吧,明日我有事要与你说。”
陆长亭差不多能猜到是什么事,自然心中也就不会好奇了,他闭上眼,拉了拉被子,这瞬间,朱棣突然翻过身来,无比自然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温热的皮肤亲密地贴合在一处,陆长亭甚至有种,自己这样都能感觉到朱棣心跳节奏的错觉。
是他想多了吗?
他怎么觉得朱棣身上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就像是温和的人,陡然间撕下了一层伪装,变得危险起来了。
但是他仔细想一想,又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毕竟朱棣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同床而眠都是以前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的了。
应当是他最近过分敏感了吧……朱樉和朱棣在他眼中都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陆长亭翻了身,拿背对着朱棣。
嗯,睡觉!
朱棣在背后睁开眼,盯着陆长亭乌黑的发丝瞧了会儿,这才缓慢地挪开了目光。
朱棣心里只有一句话。
嗯,长亭的头发也挺好看的……
————
北平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
龚佥事忙着取回自己的东西,重新回到自己升官发财的畅达路上。
而知县却是要在审理小舅子的命案时回避一二,这也就罢了,这还不值得那知县如此气愤,真正令他觉得愤怒的是,竟然有人怀疑他的小舅子死于他的手,并且还有人对这种说法举出了证据。
知县杀个人不算什么,瞒是能瞒得过去的,但知县夫人的娘家却是小有来头的。夫人娘家姓李,那李家老爷乃是平燕承宣布政使司一经历,从六品官,官不大,但承宣布政使司是做什么的呢?
管一省或数个府的民政、财政、田土、户籍、钱粮、官员考核、沟通督抚以及各府县……
布政司的辖区可乃是一级行政区,在布政司做官的,自然比旁人高出一截来,何况这布政司掌的可是经济命脉、百姓生存、官员考核的大事啊!
光官员考核一点,便鲜少有人敢得罪了布政司。
说出来,你说你怕不怕?
知县在当地是地头蛇,是了不得,是敢与燕王做抗争,但正所谓一级压一级,何况没有那老丈人,知县又焉能有今日的快活?
如今老丈人死了儿子,知县头上又被扣了口锅,谁能真的保证不迁怒到知县头上?哪怕如今还只是怀疑,那两人之间也必然会有龃龉。
怪只怪这李家的年轻公子,死得太不是时候,死的也太不是地方。
就这短短几日,北平城中便都是在议论此事了。
陆长亭想要跟着朱棣一块儿出门去听个热闹,却没想到出了门便见到了龚老夫人那憔悴的面容。
这可真够有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