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都是他家中人吧……不过抬着他的作士兵打扮。”尽管问话的是陆长亭,但那下人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照旧恭敬地答了。
那就是卫所的人了。
陆长亭其实并不大相信他是当真来请罪的,但若说不是为此,那刘镇抚又能是来做什么的?难道故意来营造燕王以势欺人的假象?但只要刘镇抚没死,那都依旧如朱棣所说,根本不算个事儿啊!
朱棣见陆长亭实在想知道那刘镇抚是做什么来的,于是只得放下手中碗筷,道:“将此处收拾干净,去让那一行人进来吧。”
丫鬟们上前来撤走了饭菜,下人拔腿出去传达朱棣的意思。
朱棣没有带着陆长亭挪动位置,他们就在厅堂之中,手边偎着一杯茶,模样如出一辙的淡漠,姿态都很是有些高高在上。
没多久,陆长亭便听得有脚步声近了。
随后当先进入陆长亭视线的是……担架。
四个小兵打扮的人,真真是抬着刘镇抚进来了。而再观那刘镇抚,他奄奄一息地躺在上头,面上青紫肿胀还未完全消去,看上去着实可怜极了。
进来的人们齐齐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喊道:“见过燕王殿下!”那姿态着实是诚恳得不能再诚恳了。
这时候刘镇抚也才勉勉强强地撑开了高高肿起的眼皮:“燕王殿下,小人特来请罪。”这次是连下官都不敢称了。
小兵扶着他勉强坐起来,刘镇抚哆嗦着跪到了朱棣的跟前。
这做派,倒不大像是强装出来的。
“燕王殿下,陆公子……”因为着实病重的缘故,刘镇抚的声音都显得分外沙哑无力。
“刘镇抚来请罪?”朱棣惊讶地道:“刘镇抚何罪之有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跪便没了力气起身,那刘镇抚就这样匍匐在地上,整个身子也不挪动一下,就在陆长亭担心他是不是厥过去了,要就此赖上朱棣的时候,刘镇抚的口中突然爆出了痛哭声。
刘镇抚的嗓音粗哑,哭声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颇有些惊天动地的味道。
厅堂中的下人和士兵们很自觉地退了出去,他们知道有些话是他们所不能听的。
这头陆长亭和朱棣都有些惊奇,他们谁都没想到刘镇抚会是这样的反应,开口就是震天的哭声……
这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跑到燕王府来哭鼻子?
陆长亭和朱棣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而刘镇抚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了不少,这时候他也方才哽咽出声:“小人前来请罪,是……是不耻于自己过往之举……早在之前,小人便已不配在卫所为官了……如今想来更觉羞愧不已……”
这刘镇抚或许是病得糊涂了些,再加上他情绪激动,因而说了半点,陆长亭和朱棣都有些抓不住他话里的重点。
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话了?要不是这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的确是属于刘镇抚无误,陆长亭都会以为来这里的换了个人。
“陆公子打醒了我……”
陆长亭:……
他那几拳头还有这么大的威力?不仅能将人揍得鼻青脸肿,还能将人改邪归正、幡然醒悟?
那他也别瞧什么风水了,直接出去摆个摊子,挂两个招牌,左边写“一拳头带你领悟人生真谛”,“一拳头带你走下歧途幡然醒悟”,指不准还客似云来呢!
朱棣闻言也忍不住微微挑眉,大约是没听过这么令人诧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