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没什么身份地位,如今一切都来自燕王府的光环笼罩。知县是一方父母官,瞧不上他很正常。
其他人也纷纷见过了燕王,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朱棣道:“此事在本王的封地上发生,着实影响恶劣,因而今日本王特地命人邀请了百姓前来观看,知县是如何审问这等恶徒的!一面让百姓们引以为戒,一面也让百姓们见到知县的威武风采,为有此父母官而心下大安。”
陆长亭心道,朱棣这话说得可实在是无可挑剔,但是等他朝知县看去的时候,他却发现知县的脸色并不好看。
但知县这时候拒绝也迟了啊。
朱棣道:“想来那些百姓应该已经到衙门外了,知县不如将百姓们都请进来一观。”
此时那跪在地上的掌柜,方才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向了陆长亭。
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他也是不敢瞪燕王的。
掌柜都在地上受审了,之前陆长亭都没畏惧过他,此时自然更加不会畏惧了,于是陆长亭直直迎上了他的目光,还冲他微微一笑。
他估计这时候掌柜心底都快吐血了吧。在众多百姓跟前受审,掌柜的面子里子可都要丢个干干净净!但是对于曾经受他所害的人来说,那可着实是大快人心。
知县的脸色僵了僵,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让衙役将百姓们放了进来,这些百姓们这会儿可觉得新鲜极了。看知县老爷审案子啊!还能一睹燕王风采呢!多有意思啊!多么令人激动啊!
百姓们拥堵进来,很快将栅栏前围了个结结实实、密不透风。而那掌柜此时就如同摆在案板上论斤叫卖的猪肉一般,被百姓们的目光凌迟着、嘲讽着、厌恶着。
掌柜的脸色涨红,陆长亭甚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一口气喘不上来。
但祸害总是遗千年的,哪怕掌柜这时候都快气得厥过去了,他也依旧好好地活着。
陆长亭扫了一眼人群,还发现了几个熟面孔。
三子是一个,计宝山是一个,却还有史嘉赐在列。
掌柜很快也发现了三子和计宝山,顿时面如土色。
他心中可气恨极了!这两人,一个背叛了他害他栽入牢狱,而另一个若非因为他,自己也不会和燕王府的人对立上,这陆长亭不找他的麻烦,燕王又怎会出手呢?
可以说,若没有这二人,自己便还是那个整日坐着便能数钱的当铺掌柜!
掌柜光顾着愤恨了,他却忘记了他曾经对这二人做了什么。
见人都已到齐,知县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堂下所跪人犯可是北街当铺掌柜伏志?”
陆长亭淡淡挑眉,原来这掌柜名叫伏志,听这名字可就起得不好。志气都伏了,可不正是说他这人惯会踩低捧高、伏低做小吗?
伏志闷声应道:“是小人。”
接下来,便是知县令人悉数他的罪状,其中最为过分的一条,便是绑架伙计三子。而三子此时也被衙役架上前来,跪在了伏志的身边。
虽说三子是受害者,但面对三子的时候,知县也依旧是满面冷酷,问起话来,更是有种句句带刺的感觉,引得陆长亭忍不住多看而来这知县两眼。
是这知县办案一向如此威严姿态吗?还是他今日心中不快,这才发泄到了三子的身上?
陆长亭拧了拧眉,不管是哪一种,反正他都不喜欢北平的大小官员。
审案的过程并不复杂,因为证据都在,加上朱棣这个燕王作为证人的缘故,很快他便被定了罪。
而陆长亭却出声道:“大人,听闻县衙之中有阴阳学,可是如此?”
知县眼底掠过了一点儿不耐之色,但碍于朱棣在侧,还是开口应道:“不错。”
所谓阴阳学,学的乃是周易文化,其实和风水师倒也相似,至少他们能看出煞气所在。之前陆长亭先入为主,被知县的态度所影响,这才忘记了阴阳学的存在,此时踏入衙门,他才陡然想起,这当铺掌柜的其它罪过并非不能定的,而是要靠衙门的人来定,现在这伏志已经被定下一罪,阴阳学的人应当不会介意,去瞧过之后实话实说再给伏志安一桩罪名。
县衙里的人都是会见风使舵的,此时伏志败局已成,而朱棣又站在这里,这些人应当不会推脱和撒谎。
陆长亭此时不得不赞叹一声,朱棣高明!他请了百姓前来,那么只要是有理有据的请求,知县就不敢轻易推脱,不然便会使得他在百姓中的形象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