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一怔,“没……没有。”他怔忡过后,忙道:“他这是中邪了啊!就自从那些事儿出来以后……他就中邪了啊!不然我好好的儿子,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般模样!”
陆长亭无奈,“这只是你先入为主的想法,既然和尚道士都无法,那你为何不带他去瞧大夫呢?说不定并非中邪,也并非鬼上身,而仅仅只是病了呢?”
“病、病了?”林老爷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他从未想到过这一点,尤其是当林家出了太多事之后,传闻满天飞,林老爷自己也受到了影响,他自觉地认为,这一定是被邪祟所侵才引起的。
“带他去看大夫吧。”
“好!好!”林老爷连连点头,眼圈不自觉地红了。
“宅中虽然风水有异,但我已经看过了,令公子居住的这间屋子,恰好是受影响最小的。林老爷尚且不曾被邪祟入侵,令公子正值血气方刚的时候,又怎会轻易被邪祟所伤?”
林老爷再度怔住了,从前从未有人与他说这些话,因而他才从未想过这些,但此时陆长亭缓缓分析过来,林老爷仔细想一想,可不正是如此吗?林老爷心中顿时自责更深,他双唇颤抖着道:“若是……若是我早日知晓小公子有这般本领,便早早请小公子过来了,谁知平白耽搁了这样久的时间……”
陆长亭无奈道:“这也当真是缘分了,若是去年,我还未到北平呢。”
“啊?”林老爷两眼红红地呆住,“小公子何时到的北平啊?”
“去年快要过年的时候,我才到了北平。”
林老爷轻叹了一口气,“这还当真是缘分了,幸而小公子来到了北平,不然……不然我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想到这些。”
陆长亭道:“要请你们再等一等了,佛像……我便暂且带走,过两日我会再次登门。”
林老爷也不敢催促,只当陆长亭有着自己的盘算,他点点头,忙亲自送了他们离去。
待到走出林家大门之后,街道上还有不少过往的行人忍不住朝他们看了过来,或许是好奇是谁这么大胆还敢往林家去吧。
程二连忙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朱棣摇头,看向了陆长亭。这时候,道衍也跟着看向了陆长亭,并且还当先出声问道:“此事长亭可解?”
“我试一试。”陆长亭当然不敢随意放大话。若是给人瞧风水点穴也就罢了,这是什么?这是要生生破一个死局啊!既是死局,人家花了那样大的功夫,又岂是能轻易破的?
道衍轻叹道:“由长亭,我方知何为年少出英雄。”
道衍夸人的口吻可真诚了,真诚到陆长亭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不过这点儿微末本事了……”这句话本是谦虚应对道衍的,朱棣却是听不过去了,忙按住陆长亭的肩膀,一边就着这个姿势亲昵地揽着他往马车边走去,口中道:“长亭的本事不止微末了。”
陆长亭闻言,乖乖闭了嘴不再辩驳。
夸就夸呗,反正他还挺爱听的。
道衍顿时便落在了后头,他也不生气,与陆长亭和朱棣辞别之后,便和跟随他而来的小沙弥们一块儿离去了,只是那小沙弥还好奇地看了陆长亭好几眼,大约是在想,为什么他们的主持待这人这般温和吧。
等到上了马车之后,这会儿程二可就不再聒噪了,他老老实实地驾着马车,大约是在林家受了点儿刺激。
这头朱棣好奇地询问起了陆长亭,“佛像也能用以作恶吗?”
陆长亭冷笑道:“只要恶人想要,什么不能用于作恶?方才四哥也听见道衍说了,怖畏金刚本是为了降伏诸魔,以及众生的贪、嗔、痴。可若是将怖畏金刚转换一番,它就将变成助长诸魔,引诱贪嗔痴滋生了!”
“佛是什么?佛本慈悲,虽有忿怒相但也只为震慑世人,你可曾见过杀生的佛?可一旦当佛染了血,会不会就由好的佛,变为邪佛了呢?假如将这个佛像视为风水物,那么往里塞尸体的举动,便好比是如计宝山给风水物开光一般,这个佛像也开了个光,只是这个光却是坏的,于是它本身的性质陡然一变,从震慑教化,变成了引诱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