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并不打算将风水之事广之于众,这种事知道的人多了,便难免会有被破了风水阵的那一日,于是陆长亭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地道:“将他们埋于地下,当百姓和士兵走过,便是践踏在他们的身上……”不用陆长亭说完,那几个士兵已然忍不住叫好了。当蒙古兵丧命在他们手中的时候,他们的兄弟又何尝不是丧生在这些蒙古兵的手中?这等深仇大恨,自然恨不得日日踩踏他们才好。
事后过了许久,陆长亭才知晓,这些士兵们暗地里还道,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人,鬼心眼儿真多。当然,这话是纯粹褒义的。不过陆长亭还是觉得,这名头更应该冠在道衍的头上。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此处不提。
士兵们力气极大,挖坑挖起来倒也很快,尤其是想到要将这些人给埋下去,士兵们便更加有劲儿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坑便按照陆长亭所说挖好了。
这几个位置,正好对应了八卦,当尸首埋下去之后,地下便已然形成了八卦的图案。
士兵们拍了拍手上的灰,问道:“陆小公子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朱棣也跟着看向了陆长亭,等着陆长亭出言吩咐,而此时陆长亭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只消在城墙之上,挂一面染红的大旗便是。”
等陆长亭说完,这头朱棣和道衍都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不解之色。
他们二人固然神通广大,但在风水一道上,确实是比不上更为专业的陆长亭。
士兵们也好奇了,“咋要染红呢?”
陆长亭继续一本正经地胡扯,“冬日里,一片白茫茫,你说什么颜色更为醒目?”
士兵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醒目啊。
朱棣却知道中间肯定有别的寓意才是,以陆长亭的性子,不可能做些无缘无故的事儿出来。
很快,尸首被埋下去了,几乎是同时,大旗也被挂起来了。
朱棣和道衍都是极为敏锐之人,他们发现陡然之间,城外发生了变化,那种变化却又难以说上来,就好像是一阵风突然变得急促了,日光突然变得黯淡了些,这样的很是玄乎的细节上的改变……
而陆长亭抬头看了看天,微微松了一口气。朱棣瞥见他紧绷的嘴角松缓开来了,朱棣便登时知道,这是成了。朱棣直接了当地问道:“这里可有何变化?”
陆长亭也不藏着掖着,哪怕道衍在这里,说起专业上的事情来,陆长亭也能大方地侃侃而谈,他淡淡一笑,道:“且让我慢慢说来。有许多旧时的风水师都喜欢用尸骸来做风水物,盖因尸骸的独特。人活时,身带阳气,人死后,尸带阴气,这个阴气多半便是被人利用来作恶的。当然,也有厉害的,将尸骸化去阴气,因为尸骸曾经也是个活人,要用尸骸来代作活人,用以守墓、守宅,都极为合适。但化去阴气的过程着实复杂……我这里便是直接利用尸骸的阴气了。”
“这些蒙古兵的尸骸,比起旁的又有不同,因其死因独特的缘故,这些尸骸都充满了杀气和怨气。你们可曾听过一个传说?”陆长亭突然岔了话题问道。
朱棣和道衍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两人都极有耐心地等着陆长亭继续往下说。
“曾有传说,说那远古战场之上,士兵们拼杀许久,最终身死战场。而待到百年之后,又有人来到战场上,他们却见着,百年前士兵血战拼杀的场景重现了。”
程二在旁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小长亭啊,我最是听不得这些了,你怎么还带讲鬼故事的呢?”
这边朱棣和道衍都着实沉静得很,他们知道陆长亭根本不需要他们插话,只要静静等着陆长亭说完就够了。
“这些埋下去的尸首,也能重现拼杀时的情景,你们信吗?”陆长亭出声道。
程二再度打了个哆嗦,“这可就着实有些恐怖了……但这……这真能重现?”程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尸首以八卦方位埋下,八卦为何?八卦相依相存,循环往替,简单了说,那便是有了这八卦,便可循环尸首的阴气和杀气,当气累积到一个点之后,自然便会释放出来。气会形成自己独有的磁场。”虽然知晓他们可能不太能明白磁场是什么,但陆长亭还是用了这个词,因为在风水之中,磁场一词随处可见,许多东西都是靠它来解释,而且陆长亭也觉得,没有比这更贴切的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