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顿了顿,话锋一转,“既然您不愿意,那便不说这个,且说另外的法子吧。”
刘老爷双眼一亮,巴巴地等着陆长亭往下说。
朱樉几兄弟瞧着这会儿的陆长亭,都不约而同地从脑子里冒出了四个字:大将之风。
该狠得狠,又不失良善,足够聪颖,又坐得住镇。
虽然年纪不大,但实在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这四个字。
“买个风水物回去,要木质的,木吸水,放在他屋中,便可有一定的规避。您这府中的井,填上一口,池塘也填上一处。”
“这、这样便可行了?”
“井和池塘的水都是活水,活水是不断绝的,这个水对他的影响最为巨大。填了便可。但勿要都填上。无论何事都讲究一个平衡,若是过犹不及,便反成祸患了。”
刘老爷点头叹道:“从陆小公子口中说出来的话,实在令我受益良多啊。”
陆长亭淡淡一笑,却没说话。
他活了两世,学的又是风水等旁门,他自然要看得多些,说出口的话,也不像寻常人那样莽撞。若说受益良多,倒是谈不上了。
“那大门……”
“翻修之后,请个门神回来即可,别的不要再多做。”
“是是,过犹不及,我记住了。”刘老爷起身,朝着陆长亭一拜,方才告辞了。刘老爷神色激动,也的确是不想再留了。他恨不得快些回去买风水物。
这三两句话的点拨,看似轻松,实际上,不通此道的人,又怎敢妄言呢?
刘老爷出去之后,便立即拉着那刘公子走了。
他们的声音裹在风雪之中渐渐远去了。
朱家兄弟们这才围着陆长亭坐了下来,口中不由得夸道:“长亭今日倒是也让我们长见识了。”
陆长亭去抢朱棣手中的茶盏,憋得脸都红了,“……不、不足为提。”
朱棣按下他的手,“今日不能再喝茶了,等会儿让程二盛汤给你喝。”
“对对对,盛汤。”
陆长亭撇了撇嘴,松开手,坐了回去。
很快,程二就真将汤给盛上来了,陆长亭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心道,自此事过后,中都城中怕是更没敢招惹他、羞辱他的了。毕竟谁定然都是不愿做刘老爷第二的。
陆长亭瞥了一眼门外的风雪。
越来越大了。
……
————
洪武九年就是在这样的寒冬之中,慢慢挪到了洪武十年。
洪武十年,朱家的大宅邸依旧破着洞,谁也不敢去动。只是朱家兄弟的日子过得比去岁要滋润多了。很快,又是一年近尾声。
陆长亭隐约记得,这时候的嫡长孙朱允炆要出生了。
果不其然,十二月份,朱家兄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去。
在太子朱标的长子朱雄英早亡后,朱允炆的出世赢得的不仅是父亲的喜爱,还有洪武帝这个爷爷的百般疼爱。
陆长亭知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朱允炆的地位,甚至会一跃超过众叔伯。
这一日,陆长亭依旧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了桌边喝粥。朱家兄弟收拾好了行李包袱,颇为尴尬地从屋中走出来,见着陆长亭,竟是有些不舍。
一转眼,这破烂的老屋竟也住了足足一年有余。住惯金宫大殿的朱家兄弟竟是也习惯了这里。
“家中长辈传我们归去,今岁怕是不能同小长亭一起度过了。”朱樉当先出声道。
其余三人一言不发。
陆长亭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朱樉瞪大眼,“这就没了?”
陆长亭疑惑地道:“……我应当说什么吗?”
朱樉咬牙,“自是不舍我们!”
陆长亭翘起了小拇指,“有那么一点点不舍吧。”
朱樉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上前抢走了陆长亭的粥碗,“不成,今日得说几句好话来,我们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