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本就品味不俗,气质如仙,又得了李嬷嬷的调教,如今更添贵气威势。她瞧着倒像是天生的权贵女儿。
灵月越是对比,便越是觉得心底翻腾着难受。
她本是想好好作一番打扮,拿出新奶奶的架势,将这些个年轻姑娘镇一镇。
如今却反被镇了。
黛玉懒得再与她说话。
灵月若是想从吃穿用度上来瞧她笑话,那便实在是想岔了。
探春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口恶气,自然不会这样轻易罢休。
探春捻了块糕点,送到黛玉唇边去:“林姐姐尝尝这个……”
灵月见状露出嫌恶的神色。
她是容不得谁来喂她的。
这厢黛玉正要咬下,探春却盯着她的唇,突然出声道:“林姐姐今日涂的难道是那日送来的口脂?”
黛玉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
“擦在脸上的胭脂怎么瞧着也与往日不同?”
“也是和侍郎送来的。”黛玉道。
她隐约记得此事是与三春说过的,当时还与他们说了那走马灯是和珅亲手所做。
黛玉的目光微微一转,触到了一旁的灵月,见灵月正死死咬着唇,紧盯住了探春,像是要从她嘴里挖出什么来似的。
黛玉霎时明了。
探春这是拿灵月的手段,来故意给灵月找不痛快呢。
黛玉没觉得自己是个心胸宽广的人物,她又不稀得去做什么伟大人物,更稀得人人都赞她。
不痛快了自然不该捂着。
这头探春又道:“这世上就这独一份儿了……”说罢还啧啧感叹起来。
灵月闻言笑出声来:“难不成也是从宫里头送来的?就算是宫里头送的,恐怕也算不上独一份儿吧?还是和侍郎寻了家铺子,那铺子就只卖一样东西?”
灵月只当探春这话是故意来骗她的。
探春又笑:“如何不能是独一份儿了?嫂嫂倒是见识少了。”
灵月压着怒火:“那你便说说,我如何见识少了?”
临安伯府是比不得荣国府的富贵荣华,但她见过的好东西却也不少。拿这一身的宋锦来嘲讽她们,是她棋差一招,没成想几个姑娘穿得不大好,黛玉却是穿得最好的。
但他们想要糊弄她,是不成的。
“嫂嫂便没想到,那些玩意儿都是和侍郎亲手做的吗?”
“不可能!”灵月想也不想便出声道,“他怎么可能……他堂堂侍郎,如何会做这些下等人的活计?”
“焉知不是和侍郎待我们家姑娘好到了极致呢?你说不可能便不可能吗?不知道的还当嫂嫂如何熟知和侍郎呢?”
灵月气得浑身都颤抖了。
怎么可能呢。
他是那等人物,身上半点烟火气都不沾的,又如何会去做这等事?
宝钗这会儿慢悠悠地开了口:“和侍郎从来都是个有心的。送了珠宝罗裳,却觉得不足表心意。妹妹生辰时还亲手做了走马灯送来呢……”
探春这会儿痛快得很,可不想住嘴,便又笑道:“我们家那兄弟是个爱顽的,不慎错拿了那走马灯。和侍郎便又做了个送来……唉。这京里头的男儿,怕是没一个比得上和侍郎这份情谊的。”
灵月攥紧了帕子,眼前阵阵发晕。
她是真的气急了。
她不敢去看那宝钗攥着的织金妆花罗帕,也不敢瞧黛玉身上明艳动人的衣裳。
她的目光落在了黛玉的面庞上。
那口脂,是好看的。
比所有铺子里卖出来的口脂都要好看,那唇怎么瞧都透着一股子水嫩气。
莹润极了。
那胭脂,也是好看的。
像是天边要散未散的红霞。
竟是衬得她那面孔都娇艳了许多。
多美啊。
可为何偏偏是别人这样美。
灵月扶住了丫鬟的手,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
若是没见过和珅待别人如何好也就罢了。
偏她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