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盛奕说。
杭清就这么穿着上了楼。
正好,给丁外婆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现在终于到检验的时候了。
开了门,丁外婆捏着报纸坐在沙发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听见开门声,她立刻就转过了头。她看着杭清微微呆住了。丁外婆宽大包容的胸怀在这一刻起到了作用,她的胸膛起伏一阵,脸色微微白了白,但随即她就淡淡一笑,将杭清推向了浴室门。
等杭清出来之后,丁外婆已经去睡了。
杭清在门外等了会儿,确定丁外婆没有一时冲动做出傻事之后,才又自己回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丁外婆起来得很早,她对着早晨的太阳坐了很久。
杭清一出来,丁外婆就听见了声音。
“燃燃,是不是……外婆错了?”杭清正在换鞋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听见了丁外婆的声音。
杭清顿住身影没有说话。
丁燃当然不会觉得丁外婆有错,因为他的三观早已经在原生家庭的磋磨之下,变得极为扭曲了。而后丁外婆教他心怀广博宽大,于是他就真的原谅周围的一切不公。哪怕遭人欺侮,他也只能温柔以对。因为那是丁外婆教的,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最后,这种扭曲的三观将他送上了绝路。
所以杭清这个旁观者比谁都清楚,那是错的。
“小时候,我知道你过得不好。但我想着,那是你的父母,你是他们身上的心肝肉,他们就算对你再不好,也总是亲生的,又能差到哪里去呢?燃燃,你变成这样……是因为……是因为他们吗?”
人变坏,变好,变得诡异,都是要有诱因的。
那只有是因为曾经的不幸了,那时候丁外婆以为温柔平和的心态能抹去一切,实际却让伤口越来越深,最终酿成现在的结果。
丁外婆突然掩面低声哭了起来。
她哭得压抑而嘶哑,像是在哭她自己这不容易的一辈子,也像是在哭自己亲手把外孙教成了这个样子。
“不是你的错。”杭清低低地说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
丁燃的悲剧是太多双手造成的。
杭清皱了皱眉,很可惜,他还是要死。一旦他的灵魂离开这个世界,丁燃还是会奔向死亡。
等到了学校,依旧是一天平淡的生活。只是没等到放学,梁云就堵在了教室门外。
“你……”梁云张了张嘴,总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有些尴尬,“你怎么那么厉害?”
“我以前遭遇过暴力。所以总想着,是不是要强大一点,就不用遭受那些了。”杭清淡淡道。
梁云顿时心疼极了,什么尴尬都飞走了。
“今天你别去见盛奕了,晚上跟我一起知道吗?”
杭清点了点头。他本来也不打算去见盛奕,太频繁的见到只会视觉疲劳。还不如偶尔的一次出现,更能拨动人的心弦。
当天放学后,杭清就跟着梁云走了。
正如他猜想的那样,盛奕踏出校门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去看,门外有那个眼熟的少女在吗。结果当然是没有,盛奕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底也跟着刻下了一道印痕。
接下来几天,杭清都表现得甚为乖觉,让操碎了心的梁云跟着松了一口气。不过自从那天后,梁云和冯飞宇似乎都互留了联系方式,偶尔杭清跟着梁云一起吃饭,就能撞上冯飞宇也来了。
三个人坐在一桌上,杭清负责吃,两人就负责给他夹菜。
冯飞宇不会是把自己代入成和蔼慈祥的老父亲了吧!
杭清看着左右两个人,觉得颇有些惊悚。
就这么陆续来了好几天,转眼又是周末。
梁云的那一干哥们儿已经快要造反了,梁云不得不陪着他们打球去,而冯飞宇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杭清终于落了个单。他大大方方地换了条裙子。丁外婆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比起那天,她脸上的表情要更放松了,大概是真的看开了。
杭清也松了口气。丁外婆能想开,之后也就不至于突然遭受打击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