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衍微微点头,目送她薄的背影隐殿门后,他顺了顺被打湿的头,学着笑幽的口气自语:“是该放晴了……”
次日羽帝出,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仿佛昨夜的雨只是为羽帝打扫归去的路途般。
辰时一刻,云意初便醒了,虽然依浅眠,统共睡了不过两个时辰,但比起倚靠药物入眠舒服得多,因此他整个人看上去和数天前判若两人。笑幽也起的很早,昨夜服了江重重驱寒的汤药,又调息了许久,总算身体没给她找麻烦。
江重重替云意初换了药,用长长地白绢将每一道剑痕都仔细裹紧,接着笑幽和云意初平和温馨地吃了早饭,好像昨夜的恶战只是场梦,连这段时间生的事都是一场虚幻般自然。饭后,云意初神情郑重披上孝衣,从里到外完完全全的素白却看得笑幽眼睛一亮,他很少穿浅色衣衫,就是天青色他衣柜里都没几件,妖艳的紫色、华贵地宝蓝虽大器却遮了他原本飘逸的气质,今日的他似灵狐幻化的散仙,连地面都因他的踩踏而凭空变作云端。
羽帝看到这样地他。终能带任何遗憾地走了吧……
意初对镜整平衣领身牵过笑幽地手道:“你也去。”
笑幽有些迟疑:“合适吗……毕竟那些朝臣看来……”
“我们是去送父皇。管别人怎么看呢。我只知道父皇眼里。你是他亲口定下地儿媳。不过要委屈你扮上男装。家眷不必随同去皇陵。可……我想有你陪着。”他打断她眼中闪着坚持。笑幽抿抿唇抬头冲他灿然一笑:“。”
宫里来接地马车早就等王府门外。两人乘车疾驰入宫。天欲明神殿外所有臣子已跪满一地。云意衍见到云意初地身影闪进队列中长长松了口气。今儿这个大日子。他不怕他睡不着。反倒是怕他起不来了。看来他和笑幽淋了大半夜地雨却有满天神佛护着没躺上病榻。
冗长繁琐地礼仪按部就班进行。一个时辰后随着太监长长地拖音。厚重华丽地棺椁被十八名神侍架起。所有人跪两侧目送羽帝行灵。仪仗开道。鼓乐齐鸣。瑶妃地棺椁紧随其后。云意衍捧牌位跟前。所有皇子分长幼紧随其后。按例众人必须步行出上津城门才可乘车马前往皇陵。
宽阔的子午道从没有一日这样拥挤,两万余禁军三步一人沿途守卫,他们身后伏地跪倒的百姓人人身着素色哀切叩拜,云意衍目不斜视,举手投足间帝王威仪展,当梓宫出正东门地同时,山呼万岁的高喊从东门一路传回九华宫,仿佛不是由人出地声音,而是整个上津城用真挚的情感呐喊……送别……为这位深爱子民,深爱大羽地帝王,送别!
云意初透过纷纷扬扬的黄白纸钱眺望前方,阵阵回声中他眼眶微湿,父皇……您可有听到?您说希望能凭借卓越政绩儿臣心中保持后地形象,您做到了,儿臣一直不敢对您说,其实……您儿臣心中永远都闪着不可直视的光芒,无人可替代,无人可超越……
整整一日车马劳顿,晚膳十分众人抵达皇陵,禁军扎篷露营,云意衍率皇亲住进清思神殿,次日清晨祭礼过后送棺椁入地宫。羽帝的陵寝从他四十五岁就开始修建,完全依照九华宫的构造布置,规模可算得极为庞大。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安葬仪式完毕后,云意衍却下了一道出人意表的命令——封陵!
生殉羽帝的嫔妃只有瑶妃一人,其他多名身份尊贵的太妃仍健,她们死后都是要葬进这座陵墓的,云意衍却下令封陵,要知道巨石放落,任谁都无法再从外部打开,而云意衍态坚决,对于几名皇子替母抱不平的
色视而不见。
云意初拉着笑幽悄悄退开些许低声道:“我以为他成年后脾气被磨成鹅卵石了呢,原来依旧会任性妄为。不过……我正好不想让母妃死后还困‘九华宫’,正如他不想让其他女子打扰父皇和瑶妃的厮守一样。”
“为生母任性一次也情理之中,他的为人必不会亏待你父皇的其他嫔妃,既然恰巧随了你的愿,何必酸溜溜的说话,他待你……很上心呢。”
笑幽隐含的劝告云意初听得明白,他的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头落云意衍的背影上,旋即释然一笑道:“好别被记,否则我还怎么和你私奔。”
“私奔?”笑幽诧异。
云意初侧头望:“我已无心于政,你也不喜欢上津这地方,与其守着王府还不如和你一起离开,你不是还许多事未完么?祭拜你师父,重建天门山……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