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能将人身体全部的神经都统统碾碎的寂静,笑幽垂着头,手指缓缓从棺盖上无力滑落。
轩辕晨空嘴唇抖了抖,终是一句话也没说,他与她一样难以置信、痛入骨髓,澹台沁之于笑幽是爱人是亲人,而对他来说,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想安慰她,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悲伤,但他无力安慰她,因为他的痛楚不比她少半分。他拽住笑幽的袖子,看了看江面上早准备好的船下令道:“渡江!”
笑幽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任轩辕晨空拉着她伴棺木右侧向前走。登船前。她望着滔滔江水又是一阵晕眩。她发疯一样地赶来这里又能做什么。除了伴这冷冰冰地棺材旁。她什么都做不了。人……渺小得可悲。
船收了锚缓缓驶离岸边。笑幽执拗地不离棺木一步。轩辕晨空摇摇头进了船舱。她靠着船舷慢慢坐下环抱双膝。闷热地夏天江面上却十分清凉。湿润地风吹乱了她地发。她觉得自己是着了魔。黑漆刺痛着她地眼睛。可她无论怎样用力都挪不开视线。有一个声音心底嘶吼:“打开它!不用顾忌!里面不是他。只要打开就能揭穿……你还犹豫什么。快点快点……”
她眼神空洞地站起来。就像中了蛊被人操纵着。守着棺材地四个人看到她地动作交换了一下眼神。但对着这样地笑幽。他们谁都不敢出声。怕一句话就会将笑幽已经出窍地魂魄惊离。他们没想到。下一瞬笑幽一掌击开了棺盖。因为一路走来。经常要为保持澹台沁尸身不腐换置冰块。所以棺木并没有钉严。笑幽地这一掌太过用力。黑色地棺盖飞起。砸落江面地同时激起飞溅地水花。
四人吓得不轻。齐齐跪下道:“阁主!”除了唤一声这个称呼。此情此景他们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轩辕晨空听到响动。急急钻出船舱就听见笑幽发出如动物一般地嘶吼。压抑地。破碎地嘶吼……他暗暗攥拳。不忍看那抹颤抖地背影。就当让她再见澹台沁后一面吧……否则她不会死心。
棺木中四周加设了冰槽。寒气扑面打笑幽地皮肤上。她看着那张惨白中微微泛青地面容止不住全身颤抖。他地眼睛和双唇紧紧闭合。她终于无比真实地意识到。这双眼睛是永远不会再睁开来带着温暖注视她。他地唇也不会再吐出任何地音节。哪怕是伤人地话。她地手指犹疑着触碰到他地脸颊。没有一丝暖意地冰冷将她地心同化成一样温度。她轻轻抚过他坚毅地线条。温柔且留恋。她低声对他说:“我这样算不算大逆不道违背伦常。如果生气你就起来再呵斥我啊!你说过。等我嫁人才会与我相见。我认真地选了一处归宿。可你却躺这里来见我。”
不知何时轩辕晨空已经将人都遣走,甲板上只剩下他们三人。
她低低地诉说着他们的过往,那些少女情怀忧伤又动人的心事,只可惜,美丽的音节已经不会敲打上他的耳膜,它们空气中短暂盘旋后统统被吹散风中。她觉得自己好傻,再美丽的语言此刻都和他的脸一样惨白没有生气,她渐渐沉默,抬头望向已不远的对岸,凝视片刻后,她回头遥望着来时的岸,绽出一抹凄美的微笑时对他说了今生后一句话:“你到达了你的彼岸,而我却江心继续挣扎,夜阑人静时,如果有空就来看我吧,告诉我那里是否遍地都盛开着曼珠沙华……”
一直默默守候一旁的轩辕晨空走上前,他知道,她已经对澹台沁做了后的告别,本来他不想听,但笑幽的神色让他恐惧,他已经失去了澹台沁,如果连孙女儿一般的笑幽也失去,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站立着扛起伤痛的勇气。
“笑儿,我们没有太多悲伤的时间,一日不找到凶手,沁儿就一日不能瞑目。”
笑幽的神智随着这句话慢慢回归,“我懂,师父。”
“既然已经开棺,你仔细瞧瞧沁儿的伤口。”
笑幽微微蹙眉,望着澹台沁的目光飞快转变,她拉开他的上衣,映入眼帘的是澹台沁皮肤上错综交叠的伤痕,她倒吸一口凉气,从这些伤痕她想象得出他死前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恶战。一直干涸的眼眶终于涌上泪雾,她双手拄着额头,“我的罪孽这一辈子都洗不清……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孤身一人离开,也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