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厚重的石门与地面摩擦声响起的第一瞬,一名侍卫已经飞快离开去报告笑幽。叶离的步伐还有些虚浮,他迫不及待地想走快些,再快些……他踏过向上延伸的石阶,手就快按到开启连通着偏厅的机关,暗门倏然洞开,叶离伸出的手停留半空,门外站着他将来的妻……清晨的阳光从偏厅的窗子透进来,照射叶离苍白的面容上,仿佛为他注入了的生命。
强烈的光线对比地下的阴暗,叶离的眼被刺痛,却舍不得合起,笑幽的表情模糊他眼中,清晰心底。紧接着一双柔软微凉的手,替他遮去阳光,他听到她说:“你回来了……”他抬手盖住她的柔荑,微笑点头,他回来了,不是从密室,而是从鬼门关为她逃了回来,他感觉着她微凉的手背渐渐温暖,从她指缝中透进的微光仿佛美的星空,他握紧她的手,轻轻拉下,相望无语,谁都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静谧,一个大难不死,一个失而复得,彼此间的心境只有他们两人才能体会。
站叶离身后的风不留被堵暗门内,出不得进不得,他无奈地摇摇头,咳嗽几声道:“叶少主已经无碍,老夫还有要事,想即刻启程。”
叶离闻言惊诧转身道:“这么急?”
风不留只点了点头,叶离和笑幽都看出关于他赶去哪里,做什么,他不愿透露,也就不好再打听。
笑幽当下吩咐属下为风不留准备一应出行物事,说话间,叶离将风不留请上偏厅正座,待风不留落座,叶离撩起袍摆双膝落地,风不留从椅上弹了起来,脸上表情万般复杂,他袍袖中的手攥起又松开,终缓缓坐了下去,这一跪他受之有愧,但若循着常情又不得不受,心内暗叹,迟早有一天,他会因此而得天命报应。
“起来吧。老夫不过是人事。你能闯过这一关全靠天佑。”
叶离按住想起身离开地风不留道:“即便是天佑。若无风神医妙手。叶离必死。再生之恩叶离此生感佩于心。请受下三拜!”不料风不留闻言怒气冲冲地站起道:“哪里来那么多啰嗦地规矩。起来起来!”
笑幽全不知风不留这会儿地心情。只道高人都性格怪异。拉了拉叶离地衣角道:“风神医不是意这些世俗礼节地人。这份恩存心里就好。”
风不留越听越不是滋味。将一瓶药留桌上道:“几日没有进食。先吃了这个再用些清淡地粥菜。老夫去收拾行装。”他起身跨出偏厅。又回头冲笑幽道:“我曾对重重提过一个叫千枫渡地地方。他若有事就去那里找我。还有。不要来送老夫。谁都不要来。麻烦。”
笑幽与叶离目送风不留地背影消失院落中。淼淼已经端来了粥点。食物地香味散开。叶离才突然觉得饥饿难忍。肚子里每一个器官都喧闹叫嚣着翻腾起来。
淼淼看着叶离饿极却依旧斯文地吃相。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叶离一边咽下一口粥。一边顺着笑幽和淼淼地目光审视着自己。这一看。叶离本苍白地脸泛起一阵不自然地红。散乱披着地发纠结一起。原本白色地长衫。已经成了浅灰色。凌乱裹身上。哪里还有半点戈兀山庄少主地风度。
叶离抬起胳膊,将衣袖凑近鼻前仔细闻了闻,汗味混着一股酸味涌进鼻腔,他三口两口吃掉后小半碗粥,惨兮兮地看着笑幽道:“我先去沐浴衣。”说完逃也似地回了房间,逗得笑幽和淼淼又一阵笑,只不过笑幽的笑里还夹杂着掩不去的心疼,她看着院子里一株开得正好的海棠,一簇簇艳红的花朵仿佛宣昭着她以后的人生,上天把叶离还给了她,或许苍天亦是有情的,过去了……都过去了……
笑幽回到房中,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料想叶离也应该梳洗完毕,她带上那只藏进妆台抽屉里的银盒,敲响叶离的房门,现是可以打开它的时候了。
叩门声落,叶离房里却悄无声息,她试探地喊了声:“叶离?”依旧没有声音。她想起方才叶离苍白的唇和脸色,心中一阵慌乱,想也没想推门而入。
叶离穿着一件白色单衣侧躺床上,竟然是睡着了……他身侧放着一把木梳,一半悬空外,眼看就要掉下来,笑幽连忙上前接住梳子放到桌上。叶离的头发还是湿的,笑幽摇摇头,拖来一把椅子坐他身旁,用帕子帮他擦拭着发梢。
叶离均匀的呼吸慢慢不稳,唇角也抑制不住的勾起,这些细微的变化又怎么逃得过笑幽的眼睛。她突然起了玩心,两支手指捏住他一根头发,用力一拽,叶离见她已经发现他装睡,突然翻身起来将笑幽一把揽进怀中。
笑幽被他吓了一跳,他一直都是守礼的谦谦君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隔着薄薄的衣料,两人的体温相溶,一如那个夜,他替她挡去暗器,紧紧将她揽怀中。笑幽片刻出神后,挣扎着要起来,叶离受紧了双臂低声道:“别动,一会儿就好……否则我都不敢相信今日是真实的。”
听着他的话,笑幽安静下来,靠他的怀中,放心将身体的重量依附他的身上,没有暧昧,只有温暖流动两人心间。
他她耳边呢喃:“我想带你回戈兀山庄,去看那里漫山遍野的山茶,去看我小时候玩耍的小溪,去看我的书房,我练功的枫林,还有……带你去见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