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书放皱起眉,手指磕着椅子扶手,发出“笃笃笃”的响声。
笑幽任由他去肠刮肚,闲闲品了口沏的茶,静坐默等。
时间一点点流逝,蓝书放早不复开始时的成竹胸,额上急出一层薄汗。笑幽正待再续一盏茶,只见蓝书放一拳砸花梨木小几上,颓败道:“请阁主赐教!”
“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合鸣。”鸣字一落,笑幽不去看蓝书放此时呆愣的表情,对淼淼道:“愿赌服输,淼淼帮他衣梳妆。”
淼淼有些同情地看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蓝书放,轻道:“请随我来。”
待他一身女儿装扮游荡天门山上时,托病的三人不约而同痊愈,正聚一处,轩辕水见不留面子地指着蓝书放大笑不止,元非厚道些,憋笑憋得脸色暗红,柳临江神情怪异,似乎庆幸,多亏听了轩辕水见的话,没去凑这个热闹。
蓝书放胸膛剧烈起伏,正要发作,轩辕水见走上前,拍着他的肩道:“蓝兄弟不必难为情,阁内多少人不都是靠易容闯遍龙潭虎**。阁主果然是阁主,哈哈哈哈!”
元非再也憋不住,弯腰抱腹,笑得极没形象。
蓝书放怒极,正想动手,那三人早乖觉大笑飞离,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日的糗事,直被众人记了十几年……
笑幽切莫厅独坐,一阵哀婉琴声入耳,琴音里,有化不开的思念,天不遂人愿的控诉,隐隐还带些歉疚。这样的琴音,必出自愿师父之手。她差一点就忘了云意初的托付,自责间,她沉思片刻,叫陈默立刻派人去查羽国萧沉雪的生平。
傍晚十分,一叠不算太厚的卷宗摆了笑幽面前。她没想到,天门山上封存的机要中,恰巧就有这个女子的资料。
她抽出,展开。一行行楷书不带感情地记录着萧沉雪的半生。
萧沉雪,出身于江湖,门派不详,偶遇当时已过而立之年的羽帝,且巧合下救羽帝一命,二人倾心,萧沉雪反出门派,抛自由,入皇宫,羽帝力排重阻,封其为惟妃。一年后,萧沉雪为羽帝诞下六皇子云意初,晋为贵妃,宠冠六宫。但江湖女子到底难容于皇室,再加上被人诬陷,说其暗害两名背景极厚的嫔妃,朝堂与皇亲百般压力下,羽帝虽未对其治罪,但也不复初时之情。此时萧沉雪怨痛中,移情征西将军次子愿靳,二人立下生死不负之誓。萧沉雪凭一身惊世骇俗的武艺,与愿靳暗通款曲长达十三年。其曾三次想携愿靳出逃,被愿靳以老父尚朝堂,难以全身而退拒绝。直至庆方二十七年,事败,被羽帝暗废武功,但封号未去,锁于深宫。愿氏一族亦因此凋败,满门抄斩,独愿靳一人被神秘女子救出……
细细读完,笑幽闭了眼……云意初的话,她到底该不该带给愿师傅?她有些迷茫,她没有想到,萧沉雪竟然是云意初的母亲。到底云意初是怎样的心态下,才会让她带给愿靳那样一句话?按理,身为一个有野心的皇子,母亲的不专只会成为他的耻辱,他为什么愿意让所谓的情夫携母出逃?
是夜,她辗转难眠,想起愿师傅琴声中流露的情意,她终窗纸发白时做了决定……
清晨,笑幽一身艳丽衣裙坐愿靳对面,久久不知怎么开口。她打量着他,可以说,除了他的琴声,他整个人就如同一潭死水,静到无欲亦无求的程度。
“愿师傅,羽国瑞王拖我带句话给你。”
愿靳沉默片刻道:“我并不认得此人。”
笑幽以为他这句话另有他意,她抿了抿唇,赶走那些犹豫,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他与萧沉雪的种种,从纸上看去,平平淡淡,但平淡的背后,她猜测到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彻骨缠绵。她声音放得很轻,“云意初问你,萧沉雪疯了,如今的你,还愿不愿带她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