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早就知道!”这话一出,荥皇后似咬住不放般喃喃自语,重复多遍,瘦削的指尖颤抖阴冷。曾几何时,那青葱白玉般的肤色泛了青筋,透着岁月难辨的指节纹路条条蜿蜒,隐含莫名的沧桑。
然而,如今再问奚云帝何时知道已无意义,至于谁人告知,除了景凤兮还能有谁!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但皇上只心心念着失去一个女人,这一点我却是难以苟同!”深吸一口气,荥皇后径自镇定,极力端出沉着自若的架势:“自小到大,都没有任何女人比得上我,您可知曾经求娶者络绎不绝?您可知倘若当初我委身先帝,亦或是奚云浩,如今的局势都将不同?您又可知我为奚云浩送上了断魂汤那刻,心里所想所念的又是为了谁!”
话至此,荥皇后声已哽咽:“您明明全都知道,却总是怨怼责怪,毫无半丝怜惜感激,宁愿将我推开视作外人,也要痴痴挂念一个得不到的女人……”
一直不言不语的奚云帝双眸隐闪动容,却只是一瞬而逝,快如闪电,琢磨不透,只听他似是放柔的了声,也似无奈道:“你为朕的所做朕岂会不知,但你连一个女人都容忍不得,气量之小,心胸之窄,日后如何做主中宫!”
荥皇后欲启口辩驳,却又听到:“朕曾想过收回后位,但碍于往日夫妻情分便也作罢,只盼你好自为之,行事多几分考虑,然而你却一次次妄为令朕失望……”
“皇上!”荥皇后难以置信他这番灰心之言辞,忍不住冲口而回:“臣妾几曾如此狭隘,后宫之中嫔妃数人,臣妾哪个容不得!又有哪个缺吃少喝了!还不是各个安置妥当!臣妾从来都不是容不得一个女人,臣妾是……是容不得您的心魔……那个藏在您心底的魔鬼!她会毁了您的!”
见荥皇后仍坚持己见,不懂变通,不懂体贴服软,奚云帝又一下被戳中要害,不由恼怒:“住口!话已至此你还执迷不悟,再说无益!”遂拂袖而去,哪还理会她是喜是泣。
第二次,帝后再次意见不合,再次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俗话说一盛一枯荣,因西平王逃逸的案子致使丞相备受牵连,嫌疑颇深,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即便与之走得近几位大臣,如刑部侍郎齐泰一般皆三缄其口,暂敛锋芒,走动稀疏。而南溪王之势却得奚云帝允诺,大有彻查此事,连番诛杀的意味,各部大臣为求自保皆推脱责任,声称以往与西平王素无往来,反观丞相与之亲密;此番一股脑讲责任推与丞相,便是大势所趋,无一例外。
然丞相何许人,自是明白各中厉害,望之满朝人心惶惶,风急雨促,更显奚云帝声威之时,他便一度称病抱恙在府,暂避浪头,亦有臣服示弱的意思,奚云帝见他识时务,遂欣然大悦,趁此欲收揽大局。
诚然,丞相如此,荥皇后亦不好过。身子再添变故,几日时好时坏,皇上遂免去各宫请安之礼,实则再行孤立。荥皇后二度失宠,众人无不议论此次摔跤非同小可,怕是再难翻身,且不说三妃之势如日中天,即便荥皇后以往力扶的兰贵人等嫔妃也都对其视而不见,更显荥皇后孤立无援。放眼中宫谁主,景太妃有孕在身,以往不曾得势,如今也无例外,这番权柄自然还落入尹太后手。
另一面,西属讨伐之事刻不容缓,承奚王上奏请兵出战已被批准,刻在即日。
更深露重,出师之时恰逢腊月中旬,正是夫妻小别之夜,室外腥风血雨,室内春意盎然。
也不知谈辛之哪来的闲情逸致,临出行前不顾凤兮整理衣物,径自拉她一同品茗,反博得她几句嘲笑:“想不到王爷有此雅兴,以往不常说这些是妇道人家,或纨绔子弟附庸风雅之好?怎的如今倒学起人家不伦不类起来?”
凤兮这嘴说起闺房话分外呛人,也便只有谈辛之又爱又气,每每斗嘴不过,瞪目以对也被她料准是装腔作势,心知他不过是纸老虎便更肆无忌惮,但若撩拨不当,惹急了纸老虎也能瞬间扑倒佳人,以行补行。
诚如现在,谈辛之微微阖眼,往昔不怒而威的线条柔和俊雅,透着几分不属于男子的妖冶,扯唇一笑,不怀好意,手轻一拉便将那犯上的小妇人压在身下,背光而阴暗的脸缓缓逼迫,危险之气环肆周身。
可凤兮慧黠狡猾,诡计多端,心知当下必然要服软些,但却转而魅惑巧笑,双手齐勾他颈项,就着力道往上迎合,口中不依不饶:“堂堂王爷,手握兵马大权,却只会闺房逞能,糊弄我一小女子,当真不羞!”
但见凤兮三分妖娆,三分挑衅,三分妩媚,谈辛之不由心中动情,抚着她腰间的手顺势探索,伸入衣襟,炙热的烫人,惹她如滑蛇般摆动,他却颇为得意,只道:“你这女人非要这时候才肯听话,征服天下又如何,倒不如征服你这悍妇,妒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