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1章(1 / 2)  凤唳/他的国,她的宫+番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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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鬓角银丝,身形干瘦的男子披戴着斗篷一路到城西小酒馆处,见了凤兮。听那沙哑干瘪的嗓音,但见佝偻诡秘的行踪,不用说便是费忠仁。

早先,凤兮在宫苑中点破费忠仁包藏祸心,多年蛰伏,诚心挑唆皇家内斗的那番话,已令他顿生冷汗涔涔,接连数日寝食难安,一面纳闷凤兮是如何得知,是故作试探还是已有确凿证据,一面却碍于认了便等同自招而兀自装傻。

但前几日凤兮又令他引奚云帝去风云楼,他起先欲推脱,但凤兮却道:“总管丹青妙笔,画龙点睛,栩栩如生,几行小字直抒情臆,实乃令世人唏嘘,无不赞叹此番情真意厚啊。”

这话就如利箭,啐了毒,精准直射靶心,叫费忠仁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更加确实他担忧底细被人探清的猜测。若是凤兮直言所知,他还可对症下药,早先寻个对策,毁掉证据,但就是凤兮似透露又不说透的意味,挠心挠肺,让人死不瞑目啊。

于是,费忠仁为求自保,只得先引了奚云帝去,再趁深夜应邀此处,势要问个明白。

但见凤兮面色自然,先让店家关门闭户,清走伙计,只留他二人对坐,这才将桌上一卷丹青铺展而来:娉婷仙姿,白皙无瑕的肤色从面部一路顺延颈项,隐没于对襟华琚,罗衣璀璨,丝绦轻裾,实乃绝色。

下侧小诗云:“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足显作画者一番思慕之情,发乎情,止乎礼。

费忠仁一惊,本就苍白的面更行惨淡,一股寒气至脚底汇聚而上,徐徐攀升,直攻心脉。

凤兮见他懵了,便好整以暇的凝神打量,两人眼神交汇时,但见费忠仁慌乱一闪,“咳咳”两声连忙问道这是哪家闺秀,端雅脱俗,令他一个阉人也看呆了去。

凤兮笑道:“好纸,好墨,好画,好技艺,好一出水芙蓉的俏娘子,总管大人难道老眼昏花,看不出这高髻、这簪钗,皆为宫妃所配……哦,莫非总管大人是一时忘记了?不过本妃却听说这宫妃曾育有一子流落在民间……保历二十五年算到今日,这孩子也该长大成了人……如果你当真不想探个真相,咱也不勉强,这秘密自会保守到底,再不会告知旁人。”

言尽于此,费忠仁哪敢再装傻,顾不得其他“扑通”跪下,连连哀道:“奴才自作了阉人,早就不敢奢望子嗣,虽连收数名义子却没一个省心,只有费刑这孩子不错,懂事机灵,奴才总以为他便是上天赐予补偿的,哪还料到当真有亲子在世!”

当时,费尽全与秀卿苟且之事东窗事发,奚世宗雷霆大怒,欲将他二人凌迟。费尽全贪生怕死,想到来日方长,先保了命再说,便连连称秀卿勾引在先,秀卿不敢置信,伤心欲绝,上前苦苦哀求道临死前有事要说与奚世宗。奚世宗念及往昔情分便准了……费尽全被人架入天牢,因此秀卿说过些什么他并不知晓,只知道奚世宗赐下毒酒,他被逼饮下恍若已死——哪知醒来,才庆幸捡回条命,又惊见容毁,身废,还要背负阉人身份一生一世当个太监。

奚世宗好面子,但咽下不下这口气,与其要置费尽全于死地倒不如羞辱其一生,遂令他拴上手铐脚铐,于冷宫行走——但此丑事有伤皇家体面,奚世宗手段凛冽,灭了知情者的口,自此图个清静,烟消云散。

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奚献帝继位时,大赦冷宫诸人,也因儿时照顾过他数年的淑妃也在其中受苦。奚献帝至孝至亲,连同那平日为淑妃奔走的太监费忠仁一并赦免。费忠仁早就改名换姓,早几年听说奚献帝得了宠,便刻意接近淑妃,终等到此翻身机会……

待奚献帝问他因犯何罪,为何案宗之上全无登记时,费忠仁暗喜,将编排的理由叙说一遍,又称那时年少不懂事,犯错后未及时承认,才会被重罚。

费忠仁因蛰伏冷宫多年,受尽人情冷暖,看遍世态炎凉,后因服侍奚献帝周到妥帖而深受荣宠,然内心怨怼已深,势要一报此仇。多年来,他挑唆奚家不和,诚如奚浩帝因何以为云妃害死生母;诚如奚浩帝年幼时因何与奚云绶大打出手,致使奚云绶身患顽疾;诚如当年的尹太后为何针对云妃,苦缠不休等等——费忠仁作用不小。

当然,这其中的变故自是不能全归咎于费忠仁,但奚家人生性多疑好斗,费忠仁不过从中推波助澜,加油添醋,才会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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